“哥哥,我都解禁了,你还闷闷不乐的!”南宫虹夕早上去了承晖堂,拉上了南宫紫晨,这才准备一起去给江珵鹤行晨昏定省之礼。
南宫紫晨仔细打量了南宫虹夕的面颊和脖颈,这才说道:“幸得唐修仪承袭了鬼医的衣钵,这才叫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否则……”
南宫虹夕知道哥哥心中过意不去,赶忙一脸不忿地岔开话题道:“哼!还算她有心,让唐修仪为我专门研制了这些膏药!对了!那个柳书君为何没有死啊?”
“啧!虹夕!”南宫紫晨慌忙拉住南宫虹夕,肃穆厉色地说道:“不要再信口开河了!小心祸从口出!”
南宫紫晨大致给南宫虹夕讲述了一下,近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便拉着他匆匆向凤仪宫的椒房殿走去。
秦楚笑早早在未央宫主殿漪澜殿门口等了会儿,直到柳书君出了殿门,他才笑着说:“许久不见柳倢伃,便养的跟雪一样白了。”
柳书君麋鹿般的大眼呼扇着湖粼般的睫毛,淡笑着说道:“秦八子鼻尖都冻红了,莫不是在等本宫?”
秦楚笑不和任何人有过亲近的接触,不过反过来说,其实,旁的人也是不愿和他亲近的。
他之所以在这冰天雪地的冷风下等柳书君,不过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背景相仿罢了。谁也别说谁看不起谁,所以沟通起来没有那份趾高气昂,和必须应有的谦逊卑躬。
“我们别这么客气的称呼了,可好?你若愿意,我与你哥哥弟弟相称吧?”秦楚笑说道。
“好啊,我是乙丑年九月二十出生的,属牛。”柳书君双手插在镶风毛织花锦暖手捂里,落落大方地说道。
“你必然要叫我哥哥了,我是丁巳年三月十二生的,属蛇呢。”秦楚笑低头看看柳书君的暖手捂,忍不住关心道:“这织花锦看似富贵华丽,可还算保暖么?”
柳书君看着秦楚笑的貉子毛暖手捂,垂下眼帘说道:“还好的,浮翠刚才给我抱了个汤婆子,自然不会冷了。”
秦楚笑比柳书君高一点,便垂下眼帘说道:“要不你用哥哥的吧,哥哥那还有一只兔子毛的。”
柳书君摇摇头,狡黠地笑道:“弟弟这便是要让陛下看的呢!等她看见了,才能懂得什么叫心疼呢!”
秦楚笑莞尔一笑,他虽然在潜邸时,没有和柳书君打过几次交道。可是,柳书君在潜邸盛宠于一身的事情,秦楚笑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柳书君平日待人也是淡淡的,并不显露出这样的一面。如今他这样待秦楚笑,秦楚笑便又生出了一分亲近之意。
于是,秦楚笑开始给柳书君闲聊一些后宫中,这一个月的变化。
不过,柳书君不同于南宫虹夕。梁斐芝早前,让宋惜玉给尚宫局那边打过了招呼。所以,许多事情柳书君还是知道的。
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住在大明宫的东面,而秦楚笑和柳书君则是住在未央宫的西面。
所以他们从不同的甬道走,却还是在凤仪宫门口不期而遇。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南宫虹夕剑眉凤眸,很是挑衅地看向柳书君。
柳书君麋鹿般的大眼微微眯了眯。从前在仁义府,他就是忍着这对兄弟的。后来到了瑾王府,虽然这对兄弟再不敢造次,可那也是因为他们,再得不到她半分真心的缘故。
如今他们又开始要刁难自己了。凭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她对他们,重新燃起的那一份宠眷么?那么,他柳书君就要亲手把它碾碎!
柳书君心底是想了许多,可他面色却是不着痕迹地淡然。他说道:“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柳书君的这句话,让秦楚笑微微有些顿住。而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南宫虹夕的眼里,柳书君似乎本就应该是那样一个,鹿眼迷蒙,扮作楚楚隐忍模样的男子。
而南宫紫晨,他本想上前劝说,息事宁人的。
可是,在南宫紫晨的眼里,柳书君本就是理应愧对自己的,所以让他忍些脾气,南宫紫晨也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是,如今柳书君说出了这句话,那便是意味着,他并不需要台阶了!
四个人就这样相觑而立,四种类型的如画般貌美的男子,各自披着不同颜色的大氅,谁也不愿先张口给对方台阶下,谁也不愿先示弱。
“哎呀,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凤后还在椒房殿里等着咱们呢吧,走吧?”慕容浅秋从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的身后走来,笑脸盈盈地说道。
慕容浅秋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楚笑和柳书君,继续对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说道:“这么大的风,霜天雪地的受着,二位哥哥也不怕陛下到头来心疼。昨儿个,陛下陪我用午膳的时候还说呢,让我把好福气多带给哥哥点儿!陛下还想要哥哥给她生个龙凤胎呢!”
秦楚笑本无心站队,可慕容浅秋这样的眼神,无疑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身份问题,注定让他在这后宫无法与他们为伍,亦或是平等相处!
而秦楚笑这样桀骜不驯的男子,在他眼里最重要的,莫过于:平等与尊重!
江珵鹤正宽慰着连烨,听见动静,就看着前后脚进来的五人。从他们的神色上,便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一些暗涌,再度掀起了浪潮。
唐越和萧烬,也都看向这前后脚进来的五个人,心底也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大早上的,看见你们精神这么好,本宫就安心了。快些落座吧。”江珵鹤说道。
慕容浅秋却挑了最远的座位,站在百里凌风面前,微微掩着口鼻说道:“凌美人,不知可侍身否和凌美人换下座位呢?”
“慕容修仪,按份位,你应当坐在本宫左下首,唐修仪的对面才是啊!何故要跑到那么远去?”江珵鹤不解的问道。
慕容浅秋翻胃作呕了几下,这才福了福身,答道:“回禀凤后,侍身并非故意违背祖制。只是……呕——”
慕容浅秋杏眸泛红地说道:“侍身闻久了这羊油蜡……就、就恶心……呕——”
江珵鹤赶忙挥手道:“去,全部换上白蜡。”
“可这白蜡,就连凤后的位份,也每日只得五支呢。”慕容浅秋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碍的,皇嗣要紧。”江珵鹤浅笑着说道。
南宫虹夕轻挑剑眉,不咸不淡地说道:“这白蜡呀,从四品贵人的位份都只得一支呢,正五品倢伃开始,就没有白蜡可用了。可见凤后,是真心看重弟弟腹中的皇嗣的。”
慕容浅秋不解地抬眉,喃喃道:“哥哥……”
“只要凤后真心护着你,你便不必害怕。再不济,你紫晨哥哥和你虹夕哥哥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绝不会让那些心存歹念的人,钻了空子的!”南宫虹夕意有所指的睥睨了柳书君一眼。
柳书君双眼微眯,胸口起伏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好了!大早上的,本宫看你们好像不止是精神饱满,反而是饱满过头了!夕宝林,后宫在座的,都是陛下的君侍。共侍一妻,不分你我。平时你们怎么拈酸吃醋就算了,只要本宫在,你们就都要谨记,切莫再生出什么事端。”
“陛下前朝政务繁忙,膝下又单薄,如今都只得一女一子。你们有这些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多花些时间,好好服侍好陛下,为陛下绵延皇嗣才是要紧。”
“是,侍身等谨遵凤后教诲!”一众君侍福身而道。
“都快坐下吧,从今往后,不必老是起身行礼了。你们起身不累,本宫看着都累了。对了,腊八节通报家人赴宴的名单,就差柳倢伃和夕宝林的了。你们二人若是有想见的家人,就尽快报给尚宫局。”
“腊八节后,就是一年一度的朝中沐休了。届时,陛下可能会去行宫汤泉宫。大家都稍作准备吧,也许大家都会一起去。本宫也没别的要求,本宫只希望你们都尽量让陛下心情舒畅,而不是让陛下来了后宫,却比处理政务还头疼。”江珵鹤淡然地说道。
江珵鹤又跟众人闲聊了几句,问了问曲靖容和曲俏然的情况后,便让大家各自散去了。
慕容浅秋见南宫紫晨和南宫虹夕形影不离,也跟在一旁想要去承晖堂。可南宫紫晨面露难色地说道:“弟弟,你现在怀有身孕,最好静养,我要跟你虹夕哥哥说的事,不利于你安胎。”
慕容浅秋不听则以,听完南宫紫晨这样说,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呢?
南宫紫晨见慕容浅秋嘟着嘴,一脸认真地说道:“真的不适宜你听,动了胎气就不好了。等你胎象稳定了再告诉你。快些回去吧!”
南宫紫晨送走了慕容浅秋,这才和南宫虹夕回到承晖堂,屏退了下人。
南宫紫晨把曲靖容中毒,到底谁下的手;凤太后身边伺候的何喻,为何总是出现;连府上下落入大理寺结案陈词,却被密封起来等等一系列事情,详详细细的跟南宫虹夕说了一遍。
“我不懂。”南宫虹夕紧锁眉心,他喃喃不解地说道:“连烨与我们无冤无仇啊,他母家与咱们母家也是毫无交恶。为何他要帮凤太后,毒害咱们容姐儿呢?”
“我也这么问过陛下了。”南宫紫晨眉心微蹙地点头说道。
“陛下怎么说?”
南宫紫晨摇摇头,答道:“陛下说她在查此事。”
“还有,连烨和凤太后怎么勾结到一起去的呢?”南宫虹夕又提出了一个疑点。
南宫紫晨叹了口气,淡然地说道:“这事,怕是陛下比你我还想知道答案呢。”
“真是的!明明以为,一个柳书君就已经够烦的了,还出来一个更恶毒的!这些家门小户人家,教出来的不入流的男子,简直毫无廉耻可言!”
南宫紫晨微垂眼帘,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那,现在陛下把连府一家子都只是关押么?既然已经定罪,为何不杀头?”南宫虹夕不解地愤慨道。
“这事陛下肯定要顺藤摸瓜地细查的。若是没有人给她们那个胆,她们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南宫紫晨冷静地说道。
“这不是很明显么,就是那个……老东西给了她们熊心豹子胆的!要不然她一个小小五品官,怎么敢算计什么扶持幼帝的失心疯大梦!”南宫虹夕愤愤不满地说道。
“那这也是需要证据的,不然,陛下初登大宝,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要拉那人下去,舆情岂不是要乱传成什么了!”南宫紫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