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立无力吐槽。
不和小女人一般见识!
双手捧着八份病历夹,李秀立如同古代读书人家里的书童,专门负责帮读书的公子哥儿抱着大部头竹简。
两人站在一号病房,一前一后。
邝丽在前,李秀立在后。
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袁某惊讶地看着李秀立两人。
她在这里住院好几天了,自然是认识李秀立,更知道李秀立是一个执业医师,可不是那种跟班的普通医师。
「李医师,你怎么就成了邝医生的帮手了?」袁某愣愣地看着李秀立,她始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什么,邝医生是个柔弱女子,我帮她抱着病历。」
袁某嘴角一抽,显然是不太相信,她歪着嘴巴,偷偷看了眼得意忘形的邝丽,「邝医生,你真厉害!」
邝丽摆手,表情突然严肃,「小袁,别误会,我这是请李医生一起过来看看你的病情。」
袁某一脸不信,哪有请别人过来协助看病的,把自己当成了大爷,别人反而成了小弟。
邝丽简单介绍了袁某的病情后,将病历打开。
李秀立则是在一旁看着病历夹,随后提示一些自己的看法。
病人比较多,但好在这些病人都是一些住院有些时日的病人,诊断和治疗方向基本明确,只需要稍稍调整一下治疗方案,便可。
再次回到医生办公室,李秀立有些精疲力尽。
第一次体会一次性抱着八份病历的滋味,也就只能陪着邝丽一起查房时,才能体会了。
他自己,是从来没有管过这么多病人。
坐在对面电脑桌写病历的邝丽,她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笑看着李秀立,「李医生,你终于体会病人多是什么感觉了吧?」
「你还得意了是吧!」李秀立没好气道。
两人一边扯犊子,一边写病历、整理医嘱,时间过得飞快。
邓建离开针灸一科,去了义城卫校附属医院后,也带走了大部分他的老病人。
如今的针灸一科,在院和门诊病人,少了不少。
邝丽依旧能够保持八个在院病人,实属不易。
反观李秀立,如今也才三个住院病人。
「反复腰骶部胀痛1年,加重伴右下肢麻木、灼热胀痛1月。」邝丽嘴里念叨着病人的主诉,她摸了摸脑袋,有些头痛。
坐骨神经病人,相当头疼。
尤其是出现肢体麻木、灼热的病人,提示坐骨神经出现了损伤。
就在刚才,李秀立也看到了这个病人,建议配合针刀松解术。
然而,邝丽擅长的,不是小针刀,而是一种比较少见的治疗——浮针。
待会迟点,我再帮病人做一次浮针!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后,邝丽看向同样在认真「写病历」的李秀立,「李医生,我听说你自己做了一些膏药,可不可以拿一块给我看看?」
「没问题。」李秀立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包黑膏药,随意丢给邝丽。
啪!
一袋黑膏药落在邝丽面前。
邝丽拿着袋子,打开包装,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膏药。
正正方方的厚纱布一侧,贴着一块圆圆如饺子皮一般的黑色膏药,其形状简直和古装剧里的......
邝丽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这面黑膏药,一个词汇涌现她的脑海——狗皮膏药!
「你这个膏药,有点像那个呀。」
李秀立目不转睛,始终盯着屏幕,他随意道:「你是说,像狗皮膏药吧!」
「对!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狗皮膏药!」
「那,效果呢?」邝丽突然间有些犹豫。狗皮膏药,给她的印象,就是糊弄人的,一点用也没有。
「你不是有一个坐骨神经痛病人吗?你给她突出点和小腿发热的地方,各贴一个膏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嗯!」邝丽使劲点头。
管它有没有用,试了再说!
邝丽一起身,将黑膏药放回袋子,朝着办公室大门跑去。
「喂!」李秀立被她说干就干的作风给吓着了,他想要叫住邝丽,却是发现后者早已经消失了踪影。
李秀立嘿嘿一笑,他很期待自己的膏药的疗效。
打开微信,找到孙淼淼的微信头像,「淼淼,你的膏药卖完了吗?」
上次足足将一半的膏药送给孙淼淼,如今已经过去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如何。
不一会儿,孙淼淼回了一句:「效果很好,我的膏药已经卖完,下次我们什么时候开工?笑脸.jpg」
李秀立一脸不信,他的膏药只卖出去一包,还有两包作为试用品送给了病人。
「你怎么这么效率?」
「我把我的膏药介绍给同事,叫同事帮我卖膏药。卖一包膏药,我拿二十五块给人家。这不,三十多包膏药,几天就卖完了。」
「牛!」孙淼淼的销售模式,刷新了他的三观。
果然,靠自己亲自卖东西,累死累活也就那样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去做膏药呢!敲打.jgp」
李秀立摸着下巴,脑袋想着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
「就明天吧!我今天准备材料。」
「没问题,这次我要两百包膏药!」
「这么多?」
「不然呢,三十多包,没几天就卖完了。放心,钱我马上打给你!」
很快,孙淼淼微信转账四千过来。
李秀立美滋滋地收下四千块,随即关闭了微信。
四千,其实还不够两百包膏药的成本。
下班后,他去了一趟中药材批发市场。
在医院开中药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谁会一味中药一次性好几斤的?
翌日。
下午一点钟。
孙淼淼早早打来电话,告知李秀立赶紧提着材料下楼,立刻、马上去制作膏药。
正当睡得懵懵懂懂的李秀立,满腹牢骚地起床,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嘴里吐槽:「这个孙淼淼,想钱想疯了吧!」
走出卧室,进入客厅,看着客厅角落放着的一袋鼓鼓的蛇皮袋子,李秀立嘴角抽搐。
昨天,为了帮孙淼淼准备两百包膏药的原材料,他可是跑遍了整个中药材市场。
两百包膏药,每包有四块膏药,总计八百块膏药。加上自己也需要囤货,准备给自己留两百块膏药。也就是说,这次他需要准备一千块膏药的原材料,是第一次制作膏药的三倍数量。
「儿子,你扛着这么一大袋子的东西,准备去哪里啊?」正靠在沙发上的李金堂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他很好奇地问道。
「回老家,做膏药。」
「要不要我陪你去?」李金堂上下打量一番李秀立的着装,看了眼他背上背着的鼓鼓蛇皮袋子,明白制作膏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不用。我有帮手。」
打开门,换上绿色九块九布鞋,李秀立将足足有自己髋部高的蛇皮袋子放下,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进入电梯,走出电梯。
李秀立见到楼下出现一头戴墨镜,嘴唇枫叶红的女子正盯着自己。
他有些懵逼,特意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确定没有人在身后,才继续走向摩托车停车位。
从美女身边路过,李秀立不曾多想。
就在她即将与美女擦肩而过时,一旁默默看着自己的女人笑了。
她一把抓住李秀立的胳膊,似笑非笑道:「李医生,干嘛呢!不认识我了!」
李秀立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这人。
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人。
「美女,我认识你吗?」
李秀立放下肩上扛着的蛇皮袋,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
他穿着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下来的军训服装,脚下穿着九块九的军绿色布鞋。从远处看,有些像小区的保安。
而这个美女,皮肤白皙如玉,笔直的头发自然而然地披在肩后,戴着大框墨镜,嘴唇上了一层枫叶红唇釉,上半身穿着宽松深红色衬衣,下半身穿着紧身长牛仔,脚下穿着肤色凉拖。
李秀立第一时间想到了孙淼淼。
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哪有去调制膏药时,穿着打扮这么漂亮,这纯粹是准备看戏吧!
至少,如今的李秀立,不觉得孙淼淼是这样一个花瓶子。
「讨打!」
美女轻笑一声,取下大框墨镜,露出李秀立熟悉的颜容。
李秀立当即拉下脸来,他围着发笑的孙淼淼转上一圈,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淼淼,你有没有搞错?」
这婊婊,穿成这样,你确定自己是过来制作膏药的吗?
孙淼淼撅着小嘴巴,她挺起胸脯,微微仰着脑袋,似乎很是享受被李秀立围观。
确定是新衣服,还是售价不菲的新衣服。
「你老家有卫生间吧?」孙淼淼戴上眼睛,一转身,朝着街道边走去。
「有,你问这个干什么!」李秀立有些无语。
老家虽然比较破旧,可洗手间什么的还是有的。
「那就行!」孙淼淼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走到一辆红色轿车面前。
她拿出一个车钥匙,轻轻一按。
红色轿车亮灯。
是酒红色的沃尔沃S60,车后窗的便签还没扯掉。
李秀立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女人,竟然买了新车,还是低调的豪车品牌。
孙淼淼拉开车门,上了车后才对李秀立一甩头,笔直的头发如同瀑布洒落山涧,「上车!」
坐在副驾驶的李秀立转头看向孙淼淼,他很好奇孙淼淼怎么突然买了新车子,而且还是售价不菲的S60。
要知道,整个义城中医院,所有男同事,也只有一两个上班开三十万以上的豪车。
反观女同事,有不少开车豪车上班。
逮到女富婆一枚!
「淼淼,这是你新买的车子吗?」
「对呀!」孙淼淼回答地很干脆,她仰着脑袋,左右转动,查看路况,「你呀,开着一辆摩托车去老家,还带着这么多东西,终究是不太方便。」
「这个我知道。」李秀立颔首,没有掩饰什么。
他家里经济困难,孙淼淼早已经知道,没必要这个节骨眼上,抱怨自己穷。
真没必要!
两人坐在车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六艺镇。
李秀立老家门口。
一辆崭新的酒红色轿车停在门口停车坪,李秀立、
孙淼淼两人从车内下来。
李秀立肩上扛着一个大大鼓鼓的蛇皮袋子,孙淼淼手里提着一个偏大款的蛇皮纹包包。
两人一同走入老家客厅,随后关上大门。
有了第一次调制膏药的经验,两人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
李秀立打开厨房通风窗户,孙淼淼则是提着蛇皮纹包包直奔洗手间。
虽然好奇孙淼淼为什么穿成这样,可他还是相信孙淼淼不是一个纯粹过来看戏的女人。
望着孙淼淼跃跃欲试、急匆匆跑向卫生间的背影,李秀立想到了她那个略大款蛇皮纹包包。
该不会是装满了换洗的衣服吧!
心中想着,李秀立走向客厅。
客厅上,有一个大圆桌,是儿时李秀立一家吃饭专用的桌子。
如今全家住进了县城,这个桌子留在了这里,没有什么用处。
他两手张开,弯着腰接近九十度,分别抓住圆桌的两边,将圆桌抱起。
圆桌的圆盘和底座是分开的,可以分成两个部分挪动。
大圆盘很重,也很宽大,抱着沉甸甸的。
李秀立侧着身子,小心挪动身子,朝向厨房走去。
就在他进入厨房的那一刻,他惊讶发现,有一个女子正从卫生间走出。
宽松的粉红色连体睡衣,头上戴着一个粉红色布帽子,两只手戴着薄款橡胶手套,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李秀立嘴角抽搐,见到有些辣眼睛的孙淼淼,他张大嘴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不会吧!」
「讨打!」孙淼淼气急败坏,她捂着小拳头,对着李秀立脑门就是轻轻一拳。
李秀立急中生智,一转身,用大圆盘对着孙淼淼。
「啊!」孙淼淼惊呼一声,急忙抽回右手,她缩了缩鼻子,皱着眉头,「疼死我了!」
李秀立不管这么多,他避开孙淼淼,一转身,朝着厨房边的小门一溜烟跑了。
厨房开了一条门,出去后是李秀立家的空地。
儿时,李秀立的爸爸李金堂还会在空地上种种蔬菜瓜果什么的。
然而此时,这里除了杂草就是各种废弃的杂物。
李秀立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重重吸了一口清气,躬身弯腰,将大圆盘斜放在地上。
也不知道孙淼淼现在在鼓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