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由人翻检自己长辈的尸体,更是视为奇耻大辱。
平常百姓家且是如此,更别说那是至高无上的皇后!
兄妹三人的反应独孤维唯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什么情绪,安抚道:“稍安勿躁,你们听我说----”
“再怎样也不可能!”萧钧截口道。
独孤维唯噎了噎,身体往后靠入椅背,看着萧钧不语。
萧钧依旧站在原地,瞪大眼睛看她,跟看仇人似的。独孤维唯没事人似的,径自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气氛一时有些胶着,室内静静的,谁都不说话。
萧铎静默半晌,向独孤维唯道:“你说说看!”
“皇兄!”萧钧厉声叫道。
萧铎看向她,语气沉凝道:“阿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母后真是被人害死,她在天之灵可会安稳?万一母后真的含冤而亡,我们作为子女却不能为她报仇,岂不愧为人子?”
“皇兄说的对!”萧锬起身按着萧钧的肩膀让她坐下,道:“我虽看不出母后被人害死的迹象,但真相若真如我们所想,而我们却因为诸般顾忌,而让母后的死无法昭雪,怎么对得起母后一番生养之恩?母后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是为了能找到害她老人家的凶手,她在天之灵定能谅解。”
独孤维唯满眼欣赏地看看兄弟二人,心道韦皇后和皇上的这两个儿子果真教导得不错,不拘泥,不墨守,心胸开阔,谨慎又不失豁达,善于纳谏又不盲从。这些品质在天家来说真是难能可贵。
萧钧泣不成声:“可我们惊动母后......还让她老人家死后不得安宁......我这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她虽没仍没同意,但也只是感情上过不去那关,萧铎知道她有些松动,便向独孤维唯道:“你请说!”
独孤维唯:“......”
姑娘我还没劝说呢,你兄弟二人已经把话都说完了,还让我说什么?
张了张嘴,道:“验尸有我,绝不假手于人,三位放心!”
她虽还没过门,但身份上已经算是韦皇后弟媳,有她亲自动手,也不算冒犯。
若韦皇后初过世时,独孤维唯如果已经是萧恪的妻子,那么为韦皇后擦洗身子,更换寿衣,她也是当做的。那时可以触碰韦皇后尸身,这时碰触就当弟媳为长嫂整理棺椁了。
萧钧心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独孤维唯向萧铎要了魏天喜和京城某人来往的信件,便告辞回府。
她需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当初甫见魏天喜,听他说是在韦后去世那年出的宫,她便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会和韦皇后的死有关系。
直觉这种东西其实有时候不仅仅是本能的感觉,可能因为有什么不合常理、或者过于巧合的因素,也或者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动作,让人心里产生一些违和感,这种违和感让人本能的觉得事有不对,反应在内心就成了直觉。
独孤维唯觉得她的直觉是这魏天喜有地方让她起了疑心,但具体是什么,还需细细回想分析。包括魏天喜在坤翊宫中的地位职司,都需要她去了解。
回到府里,先去定波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处正热闹,秋氏和林雅菡都在。还有独孤维清的儿子,被奶娘抱着被老夫人逗弄。独孤维清也刚下了衙回来。
沈氏和慈玥婆媳二人都忙得团团转,不在这里。府里近来事情多,慈玥便被抓包派了管家的差事。
林雅芙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秋氏是个棒槌,都帮不上忙,每日里在老夫人面前凑趣。
老伯爷为重孙取名为旭,他这辈从晨字,大名便叫做独孤晨旭,乳名雍雍。取自《诗.匏有苦叶》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小家伙快五个月了,小脸长开,眉眼间像极了他的母亲慈玥,五官精致异常,眼睛圆溜溜的,小小的脸蛋衬得睫毛长得过分,胖乎乎,白生生,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喜爱。
独孤维唯逗弄着小家伙,一会捏他的小脸,一会儿挠他痒痒,小家伙笑得上不来气。
秋氏正手上拿一个石榴剥着,嘴上笑道:“要说逸之这孩子真是有心,他自己一个人在京城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上饭,院里结几颗石榴,还能想着给我们送。”
林雅菡微笑着回道:“那是因为古公子心里装着我们府里,所以才时时刻刻能想到这些。”
独孤维唯一边凑过去亲雍雍,一边分心想道,这都开始叫“逸之”了!古逸之真还挺能耐,进京这才多久,就把她家二婶给拿下了,看起来这婚事八九不离十了。
独孤维清看一眼妹妹,跟秋氏道:“古公子学问也是不错的,明年春闱,成绩定不会差了。”
秋氏闻言更是膝上眉梢,不知该怎么欢喜才好。
独孤维唯知道兄长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想来父亲是等明年春闱过后再决定定不定这门亲。
在定波堂说会话就到了晚饭时间,用过晚饭独孤维唯回房看魏天喜和京中某人的来往信件,没看两页,宫中突然有太监进府传皇上口谕,宣独孤维唯尽快进宫。
独孤维唯一听就知道是为了韦皇后的事情,若想开棺验尸,不通过皇上显然不行,想来萧铎兄妹三人已经给皇上说了此事。也不知道皇上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独孤绍棠和沈氏都有些疑虑,这个时间段皇上宣女儿入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父母忧心的脸,独孤维唯笑着安抚:“的确是一件大事,不过不方便外传,放心,女儿只是去帮忙。”
独孤绍棠一听就放了心,他家闺女小小年纪办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大事?她说没事,肯定没事,立刻放下心来叮嘱:“快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独孤维唯出了府门,恰好见萧恪在门前下马,忙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刚从大营回来?可用过晚饭了?”
萧恪过去将她身上的披风拉了拉,边道:“在母后那里用过了,听说皇兄找你有事,我过来接你。”
解释完又皱着眉头道:“晚上凉,怎么就披了这么一件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