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什么?顺子死了?
烧烤生意开起来以后,渐渐地,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尽管钱都没有经过我的手,但我琢磨着我应该帮店里赚了不少钱了。所以我提出要离开,可是大厨、老板和前辈小二都坚持说我的钱还没有还够。不过,他们不再摆着一张冷脸看我了,老板经常笑嘻嘻地盯着我,好像在看一棵摇钱树。我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即使你们现在不放我走,谈谈条件总是可以的吧。我有这个筹码。我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打两副烧烤架,一副放在店里,另一副放我拖拉机的车斗里,我要带走。第二、我无所谓,但是必须要给我师父一套上好的客房。住那以天为庐以地为盖的柴棚子比下大狱那环境也好不了多少。我师父折腾不起。第三、我来的时候就曾经委托小二打探顺子的消息,一直没有给我任何回馈。现在我要你们加大力度、扩大范围地去帮我找顺子。
这些要求都算不上刁钻,老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和师父又住回了我们刚来客栈时住过的那两间上等客房里。
上一个月,我一直和师父一起住在柴房里,现在分开了,晚上听不到师父咳嗽的声音还真有点不习惯。
换了环境,我睡得也不沉,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些冷。然后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有人进来把我的被子重新给我盖好了。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然后我感觉那个人站了一会儿,我听到一声咳嗽的声音,接着那个人好像马上用手捂住嘴,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压抑的咳嗽声渐渐远去。
一直到他走出去以后,我才睁开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不用看,我也能感受得到师父的气息。
看样子,分开房间睡,师父一时间也有些不习惯吧。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从我长大后,几乎没有人给我盖过被子了。顺子睡觉死沉死沉的,我经常被冻醒了,才发现他把被子全抢去了。
可是这样大大咧咧的顺子也有他可爱的地方。上学的时候,我打不过别人,他帮我出头。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他抱住我说老婆别害怕,我养你。出车祸的最后一刻,他出于本能地紧紧地护住我。
我想顺子了!顺子你在哪里?
我一定要找到顺子!不管表面看起来再怎么性格强悍,我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我想我的男人,我想依靠我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加卖力地卖烧烤。一直到良心坏了的老板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告诉我说欠下的钱差不多挣回来了,你们可以走了。但是我还是呆在悦来客栈接着卖烧烤。以后的日子还需要更多的钱,我得攒点钱出去找顺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的强悍能力也征服了客栈的人和一些客官。很多人开始主动地提供帮助。不过,好多线索一听就知道没戏。比如说那个常来喝面条的白面小生说,大约是两年前吧,他们那儿有一个女的突然疯了。满大街地见着孩子就抢,见着孩子就喊儿子。我虽然不确定顺子穿越过来到底是男还是女,但是这件事情听起来就有些蹊跷。我就问那个女的为什么疯了。白面小生说,她儿子夭折了,所以她就疯了。我就苦笑了一下,这种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疯。大家都觉得很稀奇,“咦?疯怎么还分这种疯那种疯的?”我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我只是觉得,要是顺子像当初的我一样说一些这个时代的人无法理解的话,他肯定是会被当成疯子的。
师父住进客房以后,身体好了很多,后来我赚到了一些钱,去买了药回来,师父很快就康复了。毕竟是地方上的一代名医,师父的方子还是很管用的。我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彻底放下心来。
客栈的客源毕竟有限,为了多吸引客人,我把烧烤架搬到客栈外面了。天气晴好的时候,师父也会出来,坐在我旁边晒太阳,也免费给人诊脉治病。
大街上人来人往,能获得的信息也更多一些。街角那边有一个讨饭的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总往这边看。有一天,师父看完了病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把她领了过来,嘱咐我找一些吃的给她。
我弄了一些烧烤,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心里觉得很不忍,想起自己那还留在二十一世纪的孩子。晚上我把她留在了我自己的屋子,洗干净了一看,原来还是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师父看着我们俩笑,说我终于懂得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
这孩子虽然小,但是自尊心很强,也懂得知恩图报。一来二去,知道了我的事情以后,天天满大街地追着人问,“认识不认识一个叫顺子的人。“而且这孩子越问越远,经常晚上不回来,几天都不见踪影。然后隔三差五地领着一个叫顺子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是这些顺子大都挺正常的,偶尔有几个疯子那也是真疯子。
我心疼这孩子,让她别出去找了,我有一口吃的,就分她一口吃的好了。这孩子总是不听,我也没法捆住她。
这一天,这孩子一回来就哭,嚷嚷着“顺子死了!”我又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别瞎说,不吉利!”饶是我再疼她,听她说这样的话,还是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忍不住数落她。
谁知道这孩子不依不挠地抓着我的衣角说,“顺子死了!顺子真的死了!”我寻思了一下,大约真的有一个叫顺子的人死了吧。唉,那死了就死了吧,我虽然同情,也没有办法,这孩子都不知道带回来多少个活着的顺子了,现在带回来一个死了的顺子也很正常。毕竟顺子这种大众化名字古今中外都很常见的。
“不是!”这孩子继续发扬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这个顺子以前不叫顺子,两年多以前忽然说自己叫顺子!”
“什么?两年前突然说自己叫顺子的?”我脑袋轰隆一下,把住孩子使劲摇,”他怎么死的?怎么会死了?“两行热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