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诚意?这就是了。
光拿工资不干活儿,这就是微软给出来的诚意。
李正阳问吴书成他的老板是谁,吴书成笑而不答,弄的李正阳很过意不去,这么一个冤大头,自己居然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想想还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不过想归想,本着老爹有便宜不占是****的原则,合同还是要签的。
老娘每个月早出晚归累死累活也就两千多工资,有了他这一份收入,父母也不用这么操劳了。
等吴书成走后,李父、李妈两人顿时就坐不住了,李父一把拿过李正阳手中的合同书,一字一句挨着看,李妈则一个劲儿问着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正阳将事情大体一说,李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嘛是漏洞?”
李妈只有小学文化,根本就不懂电脑,李正阳也不知该怎么给她解释,只能说道:“这IE浏览器,就好比是人家公司生产的汽油桶,有个洞,就漏油了,不安全,我做的事,就是把那个漏洞给补上。”
李妈感叹着,那公司生产的汽油桶应该不少吧,你一个一个补岂不是很累?
李父白了妻子一眼,说道:“别人那是高科技,你不懂就别乱说。”
李正阳笑了笑,心说还是老爹明白事理,不过接下来,李父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了。
“人家都说了,不要让咱儿子天天去,就相当于你们厂里的技术员,你们有啥事儿可以问他,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顾问顾问,不就是照顾着解决问题嘛!”
李父说着,转身看着表情尴尬儿子,担忧的问道:“儿啊,这是不是骗子公司啊?怎么会要你一个高中生呢?”
“只要有本事,还在乎什么学历呢?而且,”李正阳只得这样解释着,“爸,你看这,不是有工商局的戳子嘛?”
李父点了点头,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咱儿子不像王小胖子,整天就会用电脑打游戏,当初我放你去他家网吧,你妈还不让,现在知道谁对谁错了吧?”
“不过学历还是很重要的,你马上就要考大学了,想好了以后要上哪个大学了吗?”李父说着,突然吸了口气,诧异道:“怎么是美元?”
……
用过晚饭后,李正阳喜欢到操场上溜圈儿,看着夕阳下,在操场上踢球的同学,总让他有种难能可贵的平静感。
好像朱自清老先生说的,一个人走着,什么也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
六月了,高考已经大局已定,再如何突击也没多大用处了。
当发现这个事实后,高三学生们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唐宋已经认命了,李虎也不再每天抱着《高考指南》找学校和专业了,而王胖子被他老爸撵出了网吧,让他趁着高中最后一段时间,多和同学搞好关系。
所以,晚饭后,六中的操场上,总能看到四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走着,在塑胶操场上留下四个被夕阳拖的长长的背影。
而晚自习的下课时间,李正阳也经常到教学楼下走一圈,想想高考之后的事儿,比如自己的学习和事业,比如和苏芸的关系,比如母亲的工作、父亲的病,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少,思绪越想越混乱。
想不通了,索性就不想了。
在这一点上,李正阳像一只鸵鸟,把脑袋扎进沙子里,管你外面天崩地裂。
李正阳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教学楼下的花园走着,最初那几天,偶尔能碰到和闺蜜一起下来闲逛的徐静,而之后的日子,就变成了徐静一个人,于是两人从相视一笑,到互相问候,再到谈学习,说高考,聊生活。
一切的进展都是那么自然,而这份自然之中,却仿佛又多了一种刻意。
王胖子万般嫉妒的说这是修成正果了,天天教唆着唐宋和李虎两人过来要喜糖,但李正阳知道,他和徐静两人,甚至连暧昧也算不上。
或许,可能,有那么一点儿淡淡的、单纯的情愫。
李正阳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就听之任之,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冯伟的敌意。
在高三16班,每次考试,徐静都是第一名,而冯伟则是万年老二,至于李正阳,常常扮演者小三的角色。
冯伟的父亲是市政法委的,母亲是市教育局的,他是典型的官二代,也是六中有名的阔少,很多人称他为伟哥,他也是徐静的追求者之一。
对来自冯伟的敌意,李正阳并未放在心上。
他两世为人,没必要和一个刚
成年的小男生争风吃醋。
没必要,也没意义。
小沈阳说过,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当闭上的眼睛睁不开时,一辈子就过去了。就在这睁眼闭眼之间,时光像天上的流云,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当老班站在讲台上,开始点名发准考证的时候,大家终于意识到,准备了一年的高考,就在眼前了。
6月5日,晴。
风扇嗡嗡的转着,所有学生都眼巴巴的望着讲台上的老班,教室里鸦雀无声。
老班拧开满是茶垢的塑料杯,喝了口茶,喊道:“徐静,考试地点,七中,16号考场,28号。”
徐静站起身,走上讲台,接过老班递过来的准考证,老班鼓励的点点头。
老班继续念着:“李虎,考试地点,一中,3号考场,11号。”
“徐一文,考试地点,一中,9号考场,16号。”
“李正阳,考试地点,四中,24号考场,13号。”
……
准考证发完了,全班有十多个人在本校考,但没有两个人在同一个考场。
老班开始嘱咐注意事项,“准考证一定要放好,最好是放在考试袋里,考试之前,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准考证、签字笔、2b铅笔、作图工具……”
李正阳看着手中的准考证,感叹着,终于来了。
下了课,冯伟来到李正阳身前,板着脸说道:“陈老师晚上请吃饭,让我通知你一下。”
他话一说完,冷哼一声离开了,李正阳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老班陈老师带过七八届毕业班,每次高考前,他都会让老婆做一桌子好菜,请班上前几名尖子生一起吃,给他们鼓劲儿。
晚上,陈老师家里,徐静、冯伟、李正阳、刘婷等十来个同学都到了,陈老师端来了果盘,和这些得意门生说说笑笑,气氛很和谐。
很快,菜上齐了,老班的老婆取下围裙坐上了桌子。
男生喝啤酒,女生喝橙汁,冯伟率先起身,举起酒杯说道:“有句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陈老师带了我们三年,为我们付出的,我们都记在心里,不过我语文是短板,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份情谊,只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敬您一杯。”
冯伟一口喝干了杯中啤酒,几个同学吆喝起来,纷纷叫好。
看得出来,这个官二代在竭力表现自己,而且效果显著,至少在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眼中,在酒桌上有这份口才,已经难能可贵了。
饭后回家的路上,徐静和李正阳并排骑着自行车,徐静突然问道,“你觉得冯伟怎么样?”
李正阳一愣,“什么怎么样?”
“就是,嗯,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父母都是当官的,他自己成绩又好,又能说会道,长的也不差,而且身边还有一堆小弟,挺威风的。”
“他今天对我表白了。”徐静突然说道。
李正阳一愣,笑了笑,“然后呢?”
徐静看着他说:“我没有同意。”
李正阳笑了笑,重复道:“挺好的。”
徐静回到家里,一直在琢磨着李正阳口中“挺好的”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思前想后,也没想明白。
她曾经看到一个故事,说是战国的时候,齐国国君有一次问他的军师一个问题,那军师说了一个字:“然”,国君回去后琢磨着这个“然”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后来积劳成疾,弥留之际把自己的看法同军师说了,问军师是不是这个意思,那军师说了一个字:“然”,国君就此归西了。
徐静想到这里,喃喃道:“挺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