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飞来的烦恼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由于外面正在下雨,所以,体育老师拿一本最新的《杂志》,要给同学们选几个重要的章节读一读。鲁老师还没有等到体育老师打开书,就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看得出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我占用大家一两分钟的时间,我来解释一下有关复习资料排名次的问题,那套复习资料的排名,是我按先前的规定,照同学们交钱的先后顺序排的,本来吗,你把谁排在先?你又把谁排在后啊?谁不想早些时候拿到书,所以,我只能按照赵桂香收钱时那个字条的名次来排名,我对天发誓,一点都没有过改动,我特别不爱听那些什么老师向着谁不向着谁的话,在坐的这些,哪个都不是我的至亲,我能向着谁呀?大家都一样是我的学生,我又能不向着谁呀?我今天要特别批评田之素几句,这话怎么可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明天早自己咱们开个班会,大家一起专门讨论一下你田之素,你现在的问题很多,你比如说,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到现在为止,你写过一份入团申请书没有?你不写就没有你的份儿,你这是跟谁较劲呢呀?你再看看你现在在班级是什么情况,你学习好抽出时间帮帮那些落后的同学,这没啥吧?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你自己也在巩固一遍,一举两得的事,你就不那么做,可好啊,来个炕坑打井房顶扒门,谁也不管,个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你觉得这样做很好吗?霜打独根草,你现在的境遇,能说没有你自己的原因吗?”
田之素默不作声,心想,爱怎么讨论怎么讨论,交钱大家几乎都是同时送到赵桂香那儿去的,我保证不是最后一个去的,可是,人家就是不去接我的钱有啥办法嘛。才知道,不接我的钱,原因就是为了要把我的名字写在最后。是我不帮助同学还是同学根本就不敢向我寻求帮助,你咋就不问问赵桂香是怎么样鼓捣同学孤立我的,我只不过是不会向她那样总爱去老师那儿打别人的小报告而已。
田之素心里堵得难受,本来一直是大家在孤立她的,现在却被人家反咬了一口,硬是说她不与人和,真是屈死人了,现在,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何况她天生的不嘴笨。
鲁老师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体育老师向来说话都是连讽带刺的,特别是对于田之素、陆翔这样学习出类拔萃的同学,他说给你的话,让人气不得哭不得。
体育老师看了一眼田之素:“明天你们这个班会能有点意思,我应该来听听,参与一下你们的讨论。”
田之素低着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听了体育老师这样说,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只见她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子。
体育老师仿佛想要换一个话题,“咱们班的同学是不是都填写高考志愿了,都有没有把握呀?我可跟们说,答啥样算啥样,可不要在考卷上写反动文章啊。去年咱们镇上的一位考生,我就不告诉你们她是谁了,反正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他说到这里用眼角扫了一眼田之素,接着说:“现在,大概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她不会作题就气急败坏地在卷子上写了一大堆反动的话,什么特殊时期他们到处搞运动,把文化学习给耽误了…等等一些不该说的话,正好咱们镇上有位老师在那儿监考,把她那张卷纸给抽出来了,要不然,弄不好赶上了哪场运动,说不定她都得被判个一年两年的。”
田之素的脸这下子更是红得发紫,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别人,一定是她的大姐,她总是不甘心当年被妈妈强拉下来,没有把书读完,去年她参加了高考,三个孩子的妈妈参加高考,在全县、乃至全省,也只有她一个人,她才知道大姐还做了这么一件现在让她很没面子的事情,田之素现在强压着怒火,强忍着泪水,迫使自己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觉得在这里边多停留一分钟都是个折磨,她决定这节课下来,就去宿舍收拾东西回家不念了,这书真的念不下去了,到此为止,大学也不考了,一切都来个快刀斩乱麻,立马结束就万事大吉了。
她没有和老师打招乎,只是去找到主管舍务的老师,说她要把行礼拿回家洗一洗,她顺利的把自己的行李拿了出来,好歹她的行李很简单,加上书包自己也勉强拿得动,只有于红知道她提着行李回家了,于红没有阻止她,因为在她看来,田之素如果不有所行动,还那样继续窝窝囊囊地坐在教室里,那也太没有骨气了,赵桂香他们更会得意洋洋、得寸进尺了。她偷偷帮田之素把书包从窗子递出去,又一直悄悄把田之素送到校门外,她和田之素都哭得很伤心,于红对田之素说:“不念也罢了,瞅你都让人家给欺负啥样了,换了我早就不念了,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点,什么叫高分低能!你以后别学别的,就专门学习怎样与人打架、争辩,你这方面的能力不提高,这辈子到哪儿都得受气。”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化学老师要占用这节自习课,上课十几分钟了,还不见田之素进教室,陆翔有些焦躁不安了,他趁老师板书的机会,来到于红桌子旁:“于红,你知道田之素去哪儿了吗?”
于红小声对他说:“她回家了,连行李都拿走了,她说不念了,哭得很伤心,我拦不住她。”
陆翔不由得“哎呀!”了一声,这时化学老师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停下手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十分严厉地:“陆翔!你什么原因?怎么随随便便下地乱走呢。”
陆翔正好要向化学老师请假,去向鲁老师汇报田之素的事情,所以,他一边往教室外面走,一边说:“老师,我要出去一会儿,我去告诉我们班主任鲁老师,田之素走了,于红说她说的不想念了。”
同学们立刻议论起来,“她怎么走了,我还想等明天早自己课的时候,看看大家怎么讨论她呢。”
“她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给吓跑的吧。”
“她学习那么好都不念了,咱们还在这儿念个啥劲吗,干脆都收拾收拾撤退算了,都别念了回家该干啥干啥去。”
化学老师同意陆翔去向班任老师报告,陆翔走进大厅,看见老师正在球场上,这是中学老师兰球赛后两场决赛,鲁老师刚刚跳起来双手勾住传过来的兰球,一眼又正看见陆翔朝他这边跑过来,他的头一下子像爆炸了一般,轰的一下,眼前金星四射,他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在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右小腿显然是骨折了,老师们过来把他架起来,这时陆翔在一边已经傻眼了,鲁老师强忍着骨折撕心列肺般的疼痛,喊着陆翔的名字:“陆翔啊!你咋还愣哪儿了呀,你是来找我的吗?”
“田之素走了,她说不念了,怎么办啊鲁老师?”陆翔这样简单地回答。
鲁老师焦急万分地:“啥时候走的呀?”
“有二十分钟了吧。”
“那你快去找几个同学,看着她安全到家就行,现在她在气头上,不可能跟你们回来,让她在家休息两天再说吧。”
鲁老师腿打着石膏,架着双拐,临近高考这个节骨眼上,他一天也不能耽搁,田之素在家里反省了两天,第三天,老师派于红、张晓禾去了她家,好说歹说,终于把田之素接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