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洋特意将沉寂了许久的生物钟唤醒,早早地就起来了,看了下手机的时间,还不到六点。
吃过早饭,就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上午,大刚临时出去办点事,给张洋留了一个任务,就匆匆地开车走了。
这个任务就是将车身机盖上的刮痕打磨平整,中午他回来检查,也算是一个对张洋的考验。
张洋怕自己会完不成这个任务,不敢拖延,按照大刚传授的技巧,选好砂纸,开始不间断地刮磨。
相隔不远的老赵、小陈也没闲着,拿起锤子、扳子,修复起了车门子的凹痕。
一时间,沙沙、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让人的心里不觉地升起了烦躁之感。
但张洋很专心,以至于噪音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了。
不知多了多久,声音弱了下来,张洋侧目一看,却是小陈坐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抽烟呢。
见张洋看向自己,他随意地问道:“小张,你抽不?”
张洋咧嘴一笑,拒绝道:“不会呀。”他肺不好,因此从来不吸烟。
小陈见对方说话的时候手还不闲着,便道:“歇一会儿吧,累了就别干了,你咋这么卖力呢。”
张洋苦着脸说道:“我不是学徒么,不多实践,怎么能学会呢?”
小陈偷眼看了一下还在勤恳干活的老赵,悄悄说道:“你歇着,没事,一会儿我教你这活儿怎么干,就你那种方法,晚上也弄不完。”
张洋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挨着他在破沙发上坐了下来。
两人忙里偷闲,聊起了天。
张洋问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对方在这儿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小陈不避讳,直接告诉张洋自己一个月开五千。但他还是觉得工资给少了,不然凭他的能力,换个大点的地方能挣得更多。
果然,张洋信心一观察,小陈和老赵同样是弄一个车门,小陈已经修完了,老赵却还在那儿忙活,明显能看的出前者的效率更高。
小陈一连抽了三根烟,然后起身,“来,小张,我告诉你这个机盖子怎么弄省事。”
他到一旁的架子上取出一摞砂纸,从中抽出了一张给张洋,“用这个,能快点。”
张洋犹豫,“可师傅告诉我只能用360的啊,240的话会不会太粗糙了?把车面磨坏了怎么办?”
小陈不在乎地道:“放心吧,他那是怕你第一次上手磨不好,所以让你使面细的,平常打磨的时候他也用240。”
张洋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行么?”
小陈有点急了,“你咋不信我呢?我跟你说,我的手艺不比你师傅差,听我的错不了。用240的磨半个点,再换360的磨半个点,最后换600的,时间任意,只要觉得行了就找我给你检查一下。”
张洋见他信心满满,也就照着他说的做了。
外面的光线渐渐明亮,太阳升到天际中央了,提醒张洋中午到了,大刚快回来了。
张洋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跑去问正在玩手机的小陈,“陈哥,我弄完了,你检查下行不行。”
小陈懒洋洋地起身,借着光线从侧面看了一下,手又上去摸了一摸,“不行啊,不到位,你在用1500的砂纸磨上一会儿吧。”
张洋怀疑,“我觉得已经平整了啊,怎么还不行?”
小陈摸着下巴,作出一个思考的状态,“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你可以用手去触碰,什么时候觉得像是摸到了一块玻璃,那你就大功告成了。”
张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确实,触觉还不是那么太光滑。
按照小陈的指点,又过了半个小时,张洋再次请小陈为自己检查了一番。
小陈点点头,“这回可以了,安心地歇着吧。”
张洋心里十分感激对方,“陈哥,你有什么活,我帮你干吧。”
小陈笑了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啊。那这样吧,你要闲着没事就在一旁看着我钣金吧,趁这机会也学一学,等你师傅以后教你的时候就有点基础了。”
闻言,张洋自然满心欢喜,他来到这里就为了学技术的。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大刚回来了,发现张洋擅离职守,在小陈身边杵着呢,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
阴着脸,过去检查了一下留给张洋的任务,发现竟然完成的超乎了预期,基本上已经不需要他再费力气了,不禁诧异,“小张,这活你干的可以啊。”
之前张洋正投入的跟小陈学钣金呢,此时才看到大刚回来了,忙跑了过去,“是嘛,多谢师傅夸奖了。”
大刚对张洋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招呼大家一声,“行了,手里的活放下吧,上楼吃饭了。”
午饭后,大刚将打磨好的部件又做了打蜡抛光,之后带张洋进入了喷漆房。
说是喷漆房,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用铁皮围起来、独立的空间而已,只有十几平米的大小,刚好能容下一辆车的长宽。
大刚给了张洋一个防毒面具,让他带上,因为即将进入到喷漆的步骤了。
大刚戴着面具,拿着喷枪,对张洋道:“看好喽,这个步骤是最简单的,争取你看上几次后,就能上手亲自操作。”
张洋‘嗯’地一声,不敢再分心了,专心地盯着大刚的每一个动作。
不过喷漆刚一开始,张洋就觉得自己的防毒面具是伪劣产品。
他就被呛的有些头晕眼花,这防毒面具也不管用啊!
但再不适应,张洋也只能忍着,强自集中注意力跟着大刚的节奏。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撤出喷漆房吧,那估计第二天自己就得走人了。
结束后,张洋一口气跑到了外面,猛地呼吸一口新鲜的口气,如今他算是意识到了清新空气的宝贵,也明白了为什么新闻上总报道XX城市的大气受到严重污染,居民出行人手一口罩。
想到这儿,张洋决定晚上得买个口罩了,要做好双层防御,外面一面具,里面一口罩,要不容易死在里面啊!
此时的他觉得喉咙干燥,吐了口痰,惊呆了,因为居然是红色的。
当然,并不是张洋吐血了,而是之前喷的漆色就是红的,不知道啥时被吸进身体里了。
怪不得这行这么挣钱干的人也没那么多啊,原来是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他有点佩服表哥当年的决心了。
张洋心中告诉自己,不努力何来的成就?
命运就扛在肩上,未来的一切只取决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