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很多我甚至都读不懂的感情,除了内疚好像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心疼?是我看错了吗?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杨树是一个正直善良,痴情暖心的男人,但是他的痴情暖心又何曾给过我?呵,他心疼我,不过是觉得愧疚罢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低下头,深知自怨自艾没有用的我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重新面对杨树为林陌陌伤害我所做出的深情道歉。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也不能怪你,她若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你是阻拦不了的。”面对杨树的自责,我只能先安慰他。
的确,林陌陌若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谁也拦不了,或许上一次是我太幸运,因为有沈轩寒在身边,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能保证我有这么幸运了。
“是我太无能了,我没有拦住她,没有保护好你,还有上一次,听说沈轩寒受了重伤,也是林陌陌主使的?”杨树问道。
“上一次是她想要绑架我,但是被沈轩寒打乱了计划,最后伤了沈轩寒,不过林陌陌说她没有这样吩咐过,所以我和沈轩寒都怀疑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不知不觉,话题岔开了。
“那你们有没有调查过是谁?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沈轩寒来的?”说着,杨树抓住我的双臂,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额……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沈轩寒说他会调查的,让我不要操心。”杨树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到我了,我说话的语气都不禁开始结巴起来。
“那就好,沈轩寒会调查清楚的,他不会让一个威胁他生命的人一直在暗处,并且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杨树听说沈轩寒会亲自调查,也开始放松下来,抓住我的手送开了,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
我差点忘记,我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处于醉酒状态的呢,对啊,平时的他怎么可能会和我说这么多心里话,今天的他格外的真诚,最起码让我清楚地了解到,他是担心我的。
我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只见他单手扶额,眉头皱在一起,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担心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把窗户开大一点,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杨树说道。
“哦哦,好。”听到杨树这么说,我赶紧把左右两边的窗户都打开。
见他还没有缓解的症状,眉头依旧皱在一起,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郁郁寡欢的男人模样。
看到他这么难受的样子,我在旁边又帮不上忙,心里不禁有些着急。
“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手足无措的我,只能催司机师傅快一点开,早一点到家,杨树就能早一点休息,说不定会舒服一点。
“小姐你不懂啊,喝醉了的人不能坐快车的,这样很容易吐的啦,我尽量吧,你看着他哦,他要是想吐了我就赶紧停下来让他下车去吐,不要把我的车弄脏了啦。”司机师傅是一个中年男人,说话操着一口上海口音,一听就知道是本地人。
都说上海的男人细致顾家,在我看来是有点婆婆妈妈才对吧,虽然我很感激他告诉我杨树不能坐快车,但是他后面说的那句话让我有些不高兴,客人都已经难受成这样了,他还担心他的车子会不会弄脏,再说了,就算给他弄脏了我会出钱让他去洗车的嘛,居然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
“我没事,没关系。”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的时候,正难受的杨树说话了。
“嗯。”虽然不至于跟他吵起来,但我确实很不爽,看在杨树的面子上,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不想让杨树再来安抚我。
车内一阵寂静,没有人说话,只有车窗外晚风呼啸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终于在杨树家门口停了下来,我结完账,扶着他下车。
杨树脚步有些漂浮,虽然头脑很清醒,但是身体似乎已经被酒精麻醉。
我扶着他一路进入他家,这里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可能唯一变化的是我的心境吧。
记得第一次来杨树家的时候,我也和柳汐汐第一次到沈轩寒家一样,到处摸摸看看,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世面一样,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好像确实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那一次是接受了沈轩寒的任务,来杨树家里参加一个豪门酒会,还记得我的身份是一个刚刚留学回国的心理学博士,我自己还起了一个名字叫欧阳兰兰,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挺好笑的。
看着眼前自然富丽堂皇的别墅,我心里只有说不出的心酸,这是我和杨树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我这十几年单恋生涯最开始的地方。
“咳咳。”在门前怔了好一会儿,杨树咳了一声提醒我应该进去了。
“哦,不好意思,我刚刚想事情太入神了。”在门口傻站了这么久,我有些不好意思。
走进别墅,和外面微冷漆黑的夜色不一样,里面到处灯火通明,我扶着他径直来到了客厅,奇怪的是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像这么大的别墅,里面应该不乏管家保安佣人才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我扶着杨树在沙发上坐下,自觉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时候的杨树总算放松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警惕。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我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忍不住疑惑地问杨树。
“在你离开上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继母觊觎杨氏的财产,想方设法地想要除掉我,就在前段时间,我险些被她买通的佣人毒害。”杨树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地给我解释道。
“她怎么这么狠毒!为了钱就可以这么不择手段吗,这种人真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后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我不禁感慨这世间的恶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呵呵,我要是真的有事的话,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呢。”杨树打趣道。
“额,呵呵,瞧我这脑袋,都不太好使了。”我也是被我自己折服,居然问这种弱智的问题,但也是因为太担心杨树了吧。
我不禁有些感慨,命运真的很喜欢捉弄人,生在富贵家,别看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要承受很多平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和期望,一旦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平凡人家的孩子,一辈子不知道要奋斗多久,才能赶上那些人的起点,就像我一样,无论怎么奋斗,都不可能和杨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从那以后你就把家里所有的佣人都赶走了?”不对啊,这不像是杨树办事的风格。
“不是我赶走了他们,是他们自己要走的。”杨树扶额,有些无奈地说道。
“嗯?”不应该啊,哪有人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要,主动请辞呢。
“那一次投毒,虽然我没有受伤,但是却害得一个佣人中风瘫痪,那一碗为我量身定做的清粥被她偷偷尝了一点,她当场就口吐白沫,吓坏了家里所有的人,然后就直接送医院了,一天后被查出是误食了剧毒食品,还好送去及时,不然可能就没命了,这件事情我没想过要瞒着家里的任何人,所以他们听说以后,觉得家里不安全,随时可能丧命,大部分都不愿意就在这里,请辞回家了。有一两个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的大叔和阿姨想要留下,我不敢保证类似的事件不会发生,也就没让他们留下。”
杨树说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该是有多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才能这么镇静。毕竟那件事情背后的主谋不用想都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事后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击,倒像是在向对方示弱一样。
“那你后来有调查这件事吗,不想要抓出真凶给她一些教训?”我有些不甘地问道。
“没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继母一手主使的,我不知道她买通了佣人还是自己亲自下手,我没有证据,而且我也不想要跟她斗得不可开交。”
“那你就这样放过她吗?她这么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这种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逍遥法外,而且,就算你不愿意跟她计较,她未必肯放过你啊。”这不相当于把一颗定时**放在自己身边嘛,杨树这么做会不会对自己太残忍了。
我有些担忧,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恨铁不成钢,虽然我知道杨树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善良也应该有一个度啊,不能任由别人在他这里撒野,我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要是想置我于死地,我们谁也阻拦不了。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杨家的财产罢了,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些。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最起码不会到现在家人反目,众叛亲离的地步。”杨树说着,面露痛苦的神色。
“你不能抱着这样的心态,你应该守护这一份家产,别人越是觊觎的东西,你就要保护得越好才对,不能让那些恶人得逞。”我企图劝说杨树,希望他能够积极一点,不能这样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
“人类真的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得到了一些就渴望得到更多,欲望永无止境。她当初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表现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蒙骗了我们所有人。结果越到后来,她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得到了她的那一份还不够,开始争夺不属于她的东西。”杨树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表情是我读不懂的苍白。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开始对着所有人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让别人对她放松警惕,然后她自己精心谋划一些事情,在关键时刻给人致命一击。”我痛恨这种小人,她们永远不知道满足,只想着是别人的东西她都要得到。
虽然我没有和杨树的继母有过过多的交集,但是听到杨树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我不禁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