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要不是缺乏自信，还用跑到屋里照镜子？”

　　“我照镜子怎么啦？丑八怪才怕照镜子呢！”

　　“唉！”赵保安叹息。

　　“又咋啦？”

　　“没有，我是想啊，女人这种动物，作为男人，咋就永远跟不上她们的思维呢？”

　　“女人是水做的，你不知道吗？”

　　“啥水？水货的水啊，还是这里进水的水？”赵保安说着，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切！还说自己多有知识，多有见识，连红楼梦里贾宝玉说的话都不知道！贾宝玉说了，女人都是水做的，玲珑，清澈，聪明，温柔；男人都是泥巴做的，粗陋，呆板，愚笨，没心没肺。”

　　“荷！看不出来啊，我们程大小姐都能修改名著了。不简单，不简单！”

　　“这肯定是贾宝玉说的，我虽然记不太清楚了，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真看不出，你程大小姐的才气，实在不比曹雪芹他老人家差多少。”

　　“真的？”

　　“当然！”

　　“得了吧你！”

　　笑闹，看书，溜达，不觉到了下午6点钟。在这期间，方小慧出去串门过，周老师也出门在村道上溜达过，赵保安和程丽薇始终留守看家，盯牢院里那个似乎随时可能会燃起大火的柴棚。

　　“这也不是办法啊，咱们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吧？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进去抽烟捆柴草啊？”程丽薇道。

　　“要是正常的话，从今天一直到下个星期六，都是安全的。因为我算到，周老师是在5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出事的，既然不是今天，那就是下个星期天了。”

　　“靠谱不靠谱啊？万一周老师哪根筋搭错了，提前了呢？”

　　“照理不会。”

　　“你能保证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见赵保安一时没有回答，显得心事重重的，程丽薇又道，“你也不敢保证，是吗？”

　　“看来，又到了该动用鸟民的时候了。”

　　“你是说，请那些鸟儿们给你盯着周老师？”程丽薇问。

　　“没错。”赵保安道，“不光盯着他，还要阻止他进柴棚。”

　　“阻止他？怎么阻止他啊？”程丽薇问赵保安。

　　“山人自有妙计！”赵保安说着，走出周老师家门。

　　二人来到周老师家附近的小树林里，赵保安默念一个“变”字，然后从脖子上摘下鸟王项链，举在手里，嘴里发出了呜呦呜呦的鸟王号令，不一会儿，周围树上就聚集了几十只鸟儿。其中一只蓝绿羽毛的鸟儿站在枝丫上问赵保安：“尊敬的先生，我是鸟王使者绿影，谨遵鸟王指示，随时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谢谢绿云。”赵保安也不客气，就跟那鸟使者绿影说了周老师的情况，要求鸟儿们从今天起，日夜盯牢周老师家柴棚，如果发现周老师有着进柴棚的可能，就要特别注意。

　　“如果发现周老师进柴棚，要是我在院里或附近，务必立即通知我，同时设法把周老师的香烟给叼走。如果我不在，却发现周老师要进柴棚，一定要确保他在进柴棚之前，嘴上、手上或身上已经没有了香烟，具体措施和做法，由你们自己去动脑筋。有问题吗？”

　　“没问题。请先生放心，绿云一定不辱使命。”

　　“好。”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暂时没有。”

　　“先生再会。”

　　“再会！”

　　赵保安请求鸟族帮忙的整个过程，程丽薇都眼巴巴看着，却只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听到了他嘴里发出的呜呦呜呦的声音，后面他跟鸟儿的交流，她却看不出名堂，既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更没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虽然之前已经见证过他的这项能耐，但依然感到惊讶，于是狐疑地看着赵保安：“你怎么就能听得懂鸟语，也会说鸟语呢？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你有这能耐啊？”

　　“这可很难说。”赵保安道，“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

　　“你那鸟王项链，再拿给我看看呗！”程丽薇道。

　　“嗯。”赵保安摘下鸟王项链，递给程丽薇。

　　程丽薇接过项链，拿在手里反复把玩，嘴里啧啧称赞：“这么漂亮的珠子，你说，是什么东西做的？”

　　“还真不知道。”赵保安道，“是鸟王从嘴里吐出来的。”

　　“奇怪了，鸟王肚子里，咋会长这种东西呢？”程丽薇抚摸着那红珊瑚般的珠子，“你说，是宝石的吗？”

　　“不管什么材料做的，反正是宝贝。”赵保安道。

　　“能不能借我玩几天啊？”见赵保安不吭声，似有难处，程丽薇嘟囔道，“就知道你不舍得。小气鬼！”

　　“傻妞！你以为这东西是拿来装饰的？它是拿来救命的！这东西拿去玩，不光鸟王会生气，认为咱对它不尊重，就连咱自己都不会安心。”

　　也许是赵保安嘴里的那个“咱”的效果，也许是想通了，程丽薇竟然一下子爽朗起来，“傻瓜！我逗你呢！哪个轻、哪个重，我还能掂量不出？”

　　给鸟儿们分配完任务后，赵保安和程丽薇骑车回家，一路无话。

　　在此后的一个星期里，由于鸟儿们的过于恪尽职守，可把周老师给害苦了。自从赵保安交代任务后，周老师家附近的鸟儿们就被鸟头分成了若干组，白天组由喜鹊、麻雀、家燕、金翅雀、蓝矶鸫、大山雀、红尾班鸫、蓝翡翠、鹪鹩、蓝矶鸫、红尾鸲、百灵、黄鹂、布谷、画眉等值守，夜间组由猫头鹰、蝙蝠、夜莺和夜鹰值守，24小时轮流对周老师进行严密监控。

　　一个星期下来，可怜的周老师，除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家里和学校宿舍里，就再也没有可以抽烟的地方了。就算在家里或学校宿舍里，要是没有关上门窗，只要一准备点烟，立马就能感觉到一阵小风扑面吹来，眼前鸟影一闪，嘴上叼着的烟卷或自卷的纸烟，一眨眼便没了。起先，周老师还觉得奇怪，咋连鸟都学会抽烟了呢？还来明抢的？经过观察后，他才发现，那些鸟儿抢去了他的烟卷或纸烟，并不是要抽烟，而是拿来搞破坏，它们把抢去的烟都啄成了碎末。

　　咋回事呢？周老师想不通，去问村里其他抽烟的村民，是不是也碰上过这等怪事，结果大家都说闻所未闻，更甭说遇到过，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郁闷之下，再抽烟时，周老师只好将房间门窗关得严丝合缝，才能如愿。

　　由于周老师的烟瘾实在太大，平时，一天到晚烟不离手，这下好了，不仅所有露天场合抽烟的权利被剥夺了，就算在教室里，只要不是门窗紧闭，他一样抽不了烟。这令他感到异常难受，整天没精打采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动不动拿他的学生撒气，摲、戳、指、点，无所不用其极。

　　当赵保安发现这种矫枉过正的现象时，他非但没有去制止鸟儿们，反而觉得这并不是坏事，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够让周老师尽量少抽烟。

　　对于出在自己老伴身上的这件新鲜事，方小慧在感到讶异的同时，却也觉得并非坏事，老伴儿这些年因为抽烟失火对她造成的惊吓、伤害和困扰，实在是罄竹难书，他要是真的能够因此把烟戒掉了，要她给鸟儿们烧香磕头买大猪头供奉起来她都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