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与村主任的直面交锋
第二天是星期六,这几天赵保安的外婆和小舅都在他的大舅、二舅和两个姨妈家,一大早,父亲就去菜园了,母亲则在烧早饭。
由于连续两个晚上,赵保安去赵友谊家,赵友谊都不在,赵保安知道他是去了他的相好家,不到半夜三更是不可能回家的,想到今天是星期六,赵友谊肯定起床晚,便打算上午去他家。
吃过早饭,帮着母亲去蹍棚压了一些玉米和高粱的猪饲料,见已经9点钟了,赵保安便再次往赵友谊家走去,他要好好和赵友谊谈谈。
已经上午9点多了,赵友谊家的大门依然从里面关着,敲门没人应,再敲,敲了半天,院子里才传来赵友谊老婆秀珍喑哑的声音:“谁啊?”
“保安。”
“你,你有什么事吗?”
“你先把门开开再说。”
里面沉寂了有十几秒钟,黑漆槐木大门吱吱嘎嘎被打开了。
见头发蓬乱的秀珍脸上青肿已经消了,几道细微的伤口也已经结痂,赵保安不免再次暗暗叹息。
“友谊哥还没起来啊?”
“在里面呢,还在睡呢。”
见赵保安抬腿就往屋里走,秀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欲言又止。
“怎么啦嫂子?”赵保安止步问她。
“没,没什么。对了,你可不要提他打我的事情,也不要提你三次来都找不到他的事情。还有,还有,你可不要惹他不高兴。”
赵保安咬着牙点头:“放心吧,我有数!”
走进正屋客间,赵保安便闻到一股隔夜酒臭的气息,见赵友谊睡房的门虚掩着,睡房里传出猪一样的鼾声,突然,西侧睡房的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一条宽缝,两个小脑袋一上一下从里面伸出来,正是小芬和小燕。见是赵保安,两姐妹同时向他扮了个鬼脸,赵保安也回她们一个鬼脸。见赵友谊还在死睡,赵保安问秀珍:“怎么还睡啊?”
“夜里两三点钟才回来,满身的酒气,睡到现在都不醒,我也不敢叫他。”秀珍红着眼睛道。
正在这时,赵友谊睡房里的呼噜声竟然停止了,传来赵友谊沙哑的声音:“谁啊?谁在外面啊?”
“哦,友谊哥,是我,保安呢。”
“你来干什么?”
“我来跟你聊聊呢。”
“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你人不大,鬼倒不小!要是来说砍树的事,那就免开尊口,我不会听的!趁早回去吧!”
“友谊哥,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来阻止你砍树的。”赵保安道。
“那你来干什么?”赵友谊问。
“我是怕咱们村里出大事情,影响村里安定,也影响到友谊哥你啊!”赵保安道。
“啥?你啥意思啊?好端端的,会出什么事情啊?”赵友谊问。
“友谊哥肯定知道,咱们村里,有不少大树和老树的所有权,是存在争议的,村里以为是集体的,村民却以为是自己的;有的百年老树,赵家以为是赵家的,李家却以为是李家的;还有树木的所有权,跟邻村也存在争议。”赵保安道。
见屋里没声音,赵保安还以为赵友谊已经听进去他的话,刚想再度开口,却听到里间门吱嘎一声响,头发乱糟糟、面孔浮肿、眼睛红红的赵友谊披着外套,趿拉着布鞋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客间的一组人造革破沙发上,隔夜的酒臭一下子浓郁起来。大概是见赵保安站在那里皱起眉头,赵友谊就带了揶揄的笑:“坐,坐下说。”
赵保安讨厌赵友谊身上的气味和他的那副表情,并不想坐下来,但想到此来目的,就不情愿地在他斜对面坐了下来。
“哪些树归谁所有,你好像比我还清楚啊?怎么,怕我把你家的树给砍啦?”赵友谊乜斜着赵保安。
“这个我倒不怕。”赵保安道,“就怕你们分不清是集体的树,还是个人的树,要是错把个人的树给砍了,那就乱套了,发生纠纷不说,还会引发村民的误会,以为村干部是故意砍他们的树,就会抢先去砍树。要是各家各户都抢先砍树,那咱们村里所有的树,又能够砍多久呢?”赵保安将乱砍滥伐将会引发的灾难和灾害再次系统地说给赵友谊听。
“好啦好啦!你还没完没了啦?你一个小屁孩,不好好上学,倒管起这档子闲事来了?”赵友谊道。
赵保安心道,我要是不管这档子闲事的话,你赵友谊还有命在吗?嘴里却道:“就怕到时候,大家一窝蜂地争抢着去砍树,不用多久,村里村外,包括山崖坡岭上的,就都被砍光了。到时候,不光会引起各种利益争端,造成村民和干部之间,村民和村民之间不团结,还有可能引起打架斗殴,甚至酿成悲剧。更重要的是,要是树都被砍光了,漫山遍野光秃秃的,村里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了,风沙也挡不住了,水土流失,山体滑坡,塌方,到时候,我们这片山水,我们河西村,就都毁啦!”
“保安啊,是不是你爹让你来的?你这些大道理,一套一套的,都是你爹教你说的吧?我就奇怪了,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呢,派你个小孩来当说客,真是够滑稽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砍掉一些大树筹措资金,拿来搞活集体经济,已经有不少村子在这么做了,我只不过是借鉴他们的经验,我的目的也是带领村民致富。至于你所说的什么光秃秃的山岭和村子,什么山体滑坡、塌方的,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把那些已经成材的树砍掉后,我们会重新栽上树苗,而且是生长速度最快的速生杨,两三年就长碗口粗了,四五年就又成材了,砍了可以再栽,成材了可以再砍,这就叫良性循环,既可以使得利润最大化,又不会破坏环境。至于你说的砍树会引起混乱,引发矛盾,我不相信,就算会有不同意见,我也有信心摆平这事的。所以说,你和你爹的这些不实用的大道理,是站不住脚的。我是不会受你们影响的。”
见赵友谊根本听不进去,赵保安有点急起来,心道,你赵友谊是真的想死啊?嘴里却说:“你所说的和现实完全就是两码事,你根本就是站在自己的一厢情愿上考虑问题,你忽视了早已经存在的必然性矛盾,那就是村里村外包括山岭上那些树木的所有权的不清不明,你把砍树后可能引发的混乱和矛盾想得太简单了。你根本想不到,到时候会引发什么样的灾祸。
“灾祸?什么灾祸?会引发什么灾祸?你个小孩子,可不能随意发表恐怖言论,那是要犯罪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他娘个二大爷的,赵保安心说,还付出代价,到时候还不定是谁会付出惨重代价呢,生命的代价!嘴里却说:“你也是高中毕业生,也算是有文化的,也当了好几年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了,党性和政治觉悟应该有点成熟了,你仔细考虑考虑,在所有权并不清楚的树木问题上,在树木明摆着可以大把换钱的情况下,你们村干部带头砍树,怎么可能不引起村民眼红?怎么可能不引发矛盾发纠?等矛盾纠纷激化的时候,等利益纠葛激化的时候,你敢说不会酿成灾祸?你敢说不会出人命?”
“哦天!哦天!给你吓死了!”赵友谊夸张地作出满脸恐惧的样子,却又憋不住笑,“保安啊,你可别再吓我了,我可有心脏病,万一被你吓死了,你可是要吃官司的!你就饶了你哥我吧!”
赵保安恨得直咬牙,却只能忍着:“赵友谊村主任,请你放尊重点,严肃点!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也不是来受你嘲弄的!”见赵友谊虽然还在冷笑,却不再开口,赵保安接着道,“再说砍树和栽树的问题,你所说的速生杨,据我所知,就是造纸和制板的原料,不用说它生长速度远没有那么快,就算长得比其它树木快,那光靠这一种树木,这种只能用来造纸和制板的树木,那若干年后,我们家乡的生态会是种什么样子?我们的森林资源会匮乏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当成材的树木都被砍光了的时候,你以为靠着几颗禾苗般的小树苗,沙尘就能挡住啦?水土就不会流失啦?山体滑坡和塌方就不会发生啦?仅靠这种速生杨,你就不怕到时候造成生态危机和生态灾难?你就不怕会造成严重的地质灾害?”
“好啦,好啦!你教训得也够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个小屁孩!我还有事,你请便吧!”赵友谊竟然粗暴地打断赵保安的话,要赶他走。
见赵友谊站起来表示送客,赵保安有些不甘心:“我说的都是事实。灾祸就在眼前!是人命关天的灾害!”见赵友谊往自己睡房走去,根本不理他,焦急之下,赵保安脱口说道,“到时候你会没命的!你会毁掉两个家庭三条人命的!”
“你给我滚!”走到门口的赵友谊以为赵保安在咒他,转身戟指着他道,“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见赵友谊嘭的一声关上了他睡房的门,秀珍无奈地冲赵保安摇摇头。
小芬和小燕看着赵保安,也摇摇她们的小脑袋。
赵保安同情地看了看那可怜的三母女,长叹一声,扭头走出赵友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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