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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回宫前,一定要为枉死在琉璃馆的人讨回公道。
云飞扬很好奇,凭她一己之力,如何讨回公道?如何确定仇家是谁?莫非她早已知晓那刺客的来历?但见目光坚定,态度决然,他知道,心里疑问再多,也只能不动声色,更不能拒绝,至少要让她安心做颗棋子,就得让她了却所有心愿。只要捏紧手里那根似有若无的线,她就飞不出自己掌握的天,更何况还有沁莲,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子,有她守在身边,应该万事无忧。
思卿园
自从红漪失踪后,雍楚淮曾倾尽全力四处寻访,却始终一无所获,渐渐地,他开始相信,这个女人就像一样彻底消失了,连带的,还有自己那份刚刚死灰复燃的感情。
她们不仅容貌相似,就连跟自己的一番际遇也是如此相同,突然间闯入自己生活,无意中撩拨起自己心弦,然后消失地彻彻底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呵呵......哈哈哈......
雍楚淮临风而立,仰天大笑,笑自己无能,笑自己可悲,为何每次都这样?明明就只差那么一步了,却始终抓不住她的人和心,更要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毁灭消失,锥心之痛啊!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品尝?老天!你究竟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才开心?才肯罢休这种无聊的玩笑和闹剧?
“启禀王爷!外面......有位女子求见!”老管家远远就看到,伫立在衣冠冢前长吁短叹的雍楚淮,他疾步上前禀陈道。
“本王没心情见客,打发了吧!”雍楚淮轻轻捻起一朵飘落在墓碑上的海棠花,放到鼻下深深嗅了一口,那微弱芬芳如同来自异世的呼唤,让他瞬间跌入思念深渊。
“可是她说,王爷如不肯相见,一定会追悔莫及......”老管家显得十分为难。
“追悔莫及?”雍楚淮喃喃自语念叨了一遍,心情莫名哀伤,什么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来跟自己说追悔莫及?难道她深知自己现在的痛苦吗?如果是,那真可谓是知己,既是知己见见又何妨?
“让她进来吧。”雍楚淮淡淡吩咐了一句。
“可是......可是那女子说要王爷亲自想迎......”老管家额头汗珠直冒,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大胆又古怪的客人,不过那人说了,只要王爷出来相见,必然欣喜若狂,雍楚淮是管家看着长大的,原本玉树临风的王爷,如今终日闷闷不乐,日渐清瘦,他心中十分不忍,如果能有人让王爷开心起来,自己冒点风险又算得上什么呢?
纪承枫觉得事有蹊跷,想先去查探,可雍楚淮的好奇心已经被重重得勾了起来,他拦下纪承枫,亲自来到大门口,只见一株在风中摇曳的桃花树下,静静停着一辆朱漆小车,沁莲见雍楚淮到来,立即撩开帘子,将迎了出来。
再次相见,恍如隔世,天地间万物似乎都显得多余,就连阳光都有些微微刺眼。
凉风轻拂,掀起美人青丝飘摇。
春光明媚,映得娇颜面若桃夭。
她淡然立在落英缤纷的海棠树下,静静地笑,静静地笑,笑看春风无限好,未语良辰泪已消。
是梦吗?雍楚淮不停问自己,这副画面美得太不真实,恍然中,竟有魂兮归来的感觉,不,不是,她是红漪。
“王爷这副模样,似乎不想见到奴家?”两人对视半响,雍楚淮的目光似乎一直神游在远方,轻笑一声,打断了他思绪。
“你去哪儿了?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雍楚淮这才回过神来,疾步上前,拉起就往里走,仿佛一对患难重逢的情侣,无需过多言语、矜持和客套。
不出半天功夫,就游历完了这座充满神秘色彩的园林,站在自己衣冠冢旁,她心情复杂难以言喻,以前只听坊间传闻,说恭亲王与王妃不合,于是另建别院居住,今天亲自到这儿,她才明白,雍楚淮常住于此的真实缘由。
强忍住眼眶中泪花,垂眸轻叹:他是要守着这份感情,守着这座空墓,守着自己的魂魄过一辈子吗?为什么,同为手足兄弟,他跟那个人的差异竟是如此之大?一个就像冬日暖阳,总是给人温暖和安慰,一个却是夏日骄阳,永远高高在上,炙烤着人的身体和心灵,一旦干涸,便毫不留情将你撕得粉身碎骨。
“红漪......”雍楚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侧目回身,笑语嫣然:“王爷!您这座园子可真漂亮!”
“是吗?本王只觉得清净就好,漂不漂亮不重要。”
“王爷......为何不回王府居住呢?”
“那不过是个金碧辉煌的牢笼,哪有这儿住得舒心惬意,更何况......我想守着她!”雍楚淮含情脉脉看着身前坟冢,幽幽叹道。
“不论她是谁,有王爷这番真情相待,九泉之下必能安息了!”轻轻扶住雍楚淮手臂,说得无比心酸,她不仅是在安慰这个男人,同样也安慰着自己,今生有他如此相待,死也瞑目!
转头迎上她迷离双眸,雍楚淮顿时沦陷在这温柔目光中,以前在琉璃馆,只能远远看着她,在酒精的麻痹下,幻想她就是朝思暮想的人,今天,如此近距离站在自己跟前,她跟的影子便更加清晰地重叠了起来,那眉眼,那神韵,除了胎记和肤色外,她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听说是孤儿,说不定......说不定她们是孪生姐妹呢?更或许......根本没死,经历一场变故,因祸得福变了模样呢?
这些侥幸的想法,让雍楚淮瞬间激动起来,一把箍住双臂,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告诉我,是你吗?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死?告诉我!”
“王爷......您怎么了?我是谁?您要我说什么?”红漪有些惊慌,是不是自己感情流露太多,让他觉察出了什么?
见雍楚淮失态,原本远远站在一旁的纪承枫赶紧冲了过来,将他拽开:“王爷!您冷静点,她是红漪,琉璃馆的老板娘红漪啊!不是那个人,不是的!”
纪承枫接连几个“不是的”才让雍楚淮冷静了下来,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远处急急忙忙走来一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王氏,他不禁疑惑,这个女人从不踏足此处,今日怎么突然来了?心里一惊,担心是不是母妃出什么事了?于是连忙迎了上去。
王丹凤虽人在恭王府,表面上对丈夫不闻不问,但实际上思卿园早就被她安插了眼线,所以前脚刚到,她后脚就接到了消息,担心东窗事发,更担心红漪这个贱人不怀好意,便不顾一切匆匆赶了过来。
以前吧,雍楚淮乐意守着个空坟孤单度日,她倒也无所谓,何必跟个死人去争风吃醋呢?但红漪就不同了,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吵会闹,更会勾引男人,雍楚淮只见了她一次就撇下思卿园终日沉迷在琉璃馆,更过分的是,前些日子他竟然提出想纳妾,不用问都知道,他是想把红漪这个狐狸精娶过门,可恶啊可恶!为了不跟丈夫起争执,她表面上点头同意,背地里就指使纪寒霜去杀人放火,却不料,这个女人福大命大,半路被人救走。
消失了两个月,突然出现在思卿园,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没了安身立命之地,就主动向王爷投怀送抱吗?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绝不!
恶狠狠瞪了一眼,王丹凤故作温婉俯身给雍楚淮行礼,上次在儿子满月宴之时,雍楚淮出于无奈打破了“此生两不相见”的誓言,但他依旧对往事耿耿于怀,后来因为王氏一口答应了自己要纳侧妃的想法,让他对这个女人改观不少,心存一丝感激的他,至少不再冷脸以对。
“你来有事么?”雍楚淮还来不及提起红漪的事,王丹凤便急匆匆说道:“母妃近日身体不适,妾身担心寺庙里照顾不周,所以上奏太后娘娘,将她老人家接回来了......今日特来禀报,王爷是不是应该......”王丹凤话还没说完,雍楚淮就心急如焚夺路而去,偌大庭院,顷刻就只剩下和她以及身边的贴身丫头。
王氏这种伎俩,嗤之以鼻,秀帕掩面,她轻笑道:“太妃娘娘病的可真及时啊!”
“此话何意?”红漪话里有话,让王丹凤十分愤怒,脸色一沉,厉声质问。
“意思嘛......只有王妃娘娘您自己明白!”不甘示弱,昂头回应。
“贱人!”
情敌的傲慢不恭立即点燃了王氏心中怒火,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来,却不料被沁莲给死死箍住手腕,力道之大,捏得她生疼。
“放开,死丫头!竟敢对本宫不敬!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王丹凤又羞又急,哇哇大叫起来,身边丫头也赶紧上前,用力掰沁莲手指,她们那里知道,沁莲好歹跟着云飞扬学了了些花拳绣腿,对付个把手无缚鸡之力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直到颔首示意,沁莲这才放开了王丹凤,冷冷冲主仆二人道:“对我家主子最好客气点儿,否则......我可不保证下次不断胳膊断腿的!”
这里不是恭王府,更不是自己的地盘,打又打不过,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了,王丹凤强压住怒火,咬牙切齿道:“红漪!你来找王爷究竟有何目的?”
斜睨了她一眼,面色阴鸷:“我来兑现承诺!”
“兑现承诺,什么意思?”王丹凤越发不明白了。
冷冷一笑,回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一想到,那么多人无声无息,不明不白死在了这个女人的妒火之中,她就怒不可谒,回给王氏一个狰狞笑容,恨恨说道:“记得当初有人要我连人带楼从建安城消失,我当时就说过,除非她倾其所有!现在,拜某人所赐,名震建安的琉璃馆没了,红漪也没了,所以!我要来兑现当初的承诺,拿走某人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