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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山在御书房可谓是吃了一个闷亏,皇帝那记不动声色的耳光,现在都还火辣辣地疼,心中郁结难舒,只能回家拿三个儿子出气,首当其冲的就是何明覃,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蠢东西!你究竟从哪儿寻来的人?做事不把屁股擦干净,让人家拿住把柄!叫老夫好生难堪!”何远山气急之下,抓起茶杯就狠狠朝何明覃砸了过去,辛亏准心不够,否则保准头破血流。
何明覃也是一肚子委屈,那两口子是云飞扬花钱雇来的,说好了绝对没问题,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什么纪承枫,说来也奇怪,密林农舍的主人跟小河村都失去了联系很多年了,而且村子跟密林相去甚远,恭王府那帮人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到小河村去,怎么这个纪承枫偏偏就去了呢?
“你眼睛就盯着恭王府那帮吆喝喧天的人,那摆明了是扰乱你视听!你这个蠢东西还偏偏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老夫怎么生出你这个腌臜蠢货来啊!”何远山狠狠揪着何明覃的耳朵,大声骂着。
“父亲息怒!”何明甄怕父亲气坏了身子,赶紧出来劝解:“眼下再追究三弟恐怕也是于事无补,真正的刘氏夫妇马上就要到建安了,再加上小河村的村民,只怕那对冒牌货马上就要原形毕露,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吧!”
“这有何难?我派人半道将那对贱民杀了一了百了,看他们如何指证?”何明轩行伍出身,任卫尉卿多年,向来用武力解决问题。
“万万不可!二弟稍安勿躁!恭亲王那边做足了准备,一旦人证被杀,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咱们自己坐实了戎狄被蓄意栽赃陷害的事实!皇上如果要追查下去,只怕对咱们不利!”何明甄善于筹谋,论心计,比兄弟二人强很多,否则也不会稳坐大司农的位置。
何远山将三个儿子放在不同的官位上,使其长处都发挥到了极致,也可谓是深谋远虑用心良苦。
“那依哥哥之见,咱们要坐以待毙吗?”何明轩皱着眉头问。
“非也!”何明甄捋了捋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回答:“人证咱们动不了,那原告总可以吧!到时候就说他们担心事情败露,所以畏罪自杀!来个死无对证,事情就此一了百了!”
听到这儿,何远山总算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认可了何明甄的方案可行,看着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的何明覃,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蠢货!你大哥说得没听到吗?还不滚回去办事?杵在这儿跟个木头棍子似得做甚?”
何明覃立即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何远山恨铁不成钢,又碎碎骂了几句,继而说道:“家里出了这么个蠢货就算了,那五丫头又是怎么回事?去了恭王府这么久,怎么屁都没放回来过?她成天究竟在做些什么?”
何明甄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回话道:“妹妹的事,我们做哥哥的似乎不太好过问,不过如果妹妹再得力一些,咱们这次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哼!这几个庶出的儿女,没一个像我的!来人啊!去把四夫人叫过来!”何远山怒气冲冲,命人去请何婉清的生母,四夫人陆香雪。
陆香雪战战兢兢来到书房,见丈夫面带怒容,大公子、二公子脸色也十分难看,心里不免有些慌神,小心翼翼俯身行了个礼。
何远山猛一拍桌子,吓得陆香雪赶紧跪了下来,只听丈夫劈头盖脸一通责骂,她方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女儿嫁去王府后便如石沉大海,没给家里带回一丝一毫关于恭亲王的消息,心里十分委屈,抽泣着回话道:“相爷......妾身多次差人去问话来着,婉清总是推说王爷跟她不亲近,她更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胡说!分明是她不肯对王爷上心罢了!看看那王丹凤!疯癫成那样,王爷对她还不离不弃,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丫头根本没把恭亲王当回事儿!”
“相爷......这男女之事也讲究你情我愿啊!婉清年纪还小......”陆香雪话还没说完,何远山啪得一记耳光就狠狠落到她脸上。
“小?有多小?婉心这么大的时候都入宫做贵妃了!你去!明日就去,务必把我的意思告诉她,要是再带不回恭王府的消息,就别怪我这个做爹的不客气!”何远山怒目圆睁,气急败坏,陆香雪不敢再多言,只得哆嗦着爬起来,慌忙退了出去。
撒了这通气,何远山总算是舒畅了,喝了几口茶,他眯着眼对两个儿子说道:“今日除了戎狄,还有一件事让为父心头不爽!”
何明甄想了想问:“可是皇上提拔纪承枫之事?”
何远山靠在太师椅上,闭目点了点头。
“一介家奴而已,仗的不过是恭王府的势,皇上将他放在我眼皮子底下,可算落到咱们手里了,父亲放心,不用费多少力气,我就能整死他,给父亲消气!”何明轩不屑一顾,作为卫尉卿,乃是纪承枫的顶头上司,弄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二弟不要掉以轻心,通过戎狄之事不难看出,这个纪承枫有勇有谋,绝非泛泛之辈,否则恭亲王怎会将自身荣辱全系在他一人身上!而皇上将他安排在你身边,怕也是别有用心之举啊!”何明甄老谋深算,想的远比何明轩周到。
“哼!大哥就是胆小,瞻前顾后,你跟父亲就拭目以待吧!”何明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小小一个公车司令而已,有啥可怕?
“你大哥说得没错,这也是为父要提醒你的地方,纪承枫此人不可小觑,你要把他盯紧咯,还有,去查查他究竟什么来历!”
“是!儿子知道了!”何明轩再狂妄自大,也不敢无视父亲的叮嘱,立即点头答应。
这边丞相府里硝烟弥漫,那头恭王府内倒是欢声笑语不断,雍楚淮置了一桌酒宴,给纪承枫庆功,同时也庆贺王府逃过一劫。
红漪在逍遥殿提心吊胆了好些天,现在也终于放下心头大石,定下神来,走到轩窗边,看夜空里月色朦胧,稀疏星光散落在天际,使得秋夜更加寂寥。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人生终究不过一场空,云卷云舒,日升月落,繁华到头也难觅其踪,我等这些凡俗之人啊!知其理,却难,不执着。”红漪倚在窗边,对着夜空喃喃自语,没有发觉雍楚泽早已站在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还以为是秋桐,红漪自然而然地拢了拢,没有回身,淡淡说了句:“香炉里的香没了,去给我换上一支安眠香吧,今夜总算能睡踏实点儿了。”
“爱妃何故不能睡安稳觉?”雍楚泽细腻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得红漪赶紧回身,一回头便触碰到对方冰凉柔软的嘴唇,一股电流随即在身体里流窜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