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口味重不重,但人家是心甘情愿的,旁的人又能说什么呢?
“好吧,许堪石就许堪石吧。”李成秀说着又忍不住地呻吟了一声,顺了顺胸口方才道:“这事我答应了,你现在可以说你知道的那件事了吧?”
“娘娘。”罗秋云正要说,忽听得外头有人轻唤,李成秀便叫罗秋云先止住,问外头:“什么事?”
“参汤炖煮好了。”外头的婢女回答说。
“拿进来。”李成秀吩咐道,车帘一闪,一个婢女走上了马车,低着头奉上了一碗汤水。
李成秀没有去接那汤水,因为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是谁?”李成秀说:“你不是我们东宫的人!”
“娘娘!”那女子柔弱地低唤了一声,呼地将手中的汤碗一抛,罗秋云赶紧将李成秀往后一拉,她扑在了李成秀的身上。李成秀被罗秋云压在身下,听得“噗”地一声,罗秋云的身体惊了惊,随即嘶哑着声音高呼道:“来人,有刺客!”
“吃里趴外的贱婢!”那女刺客恼怒地骂了一声,又听得“滋”地一声响,罗秋云啊地一声闷喊。“闪开!”
话音刚落,罗秋云便被掀开了去,李成秀见着那女刺客的手上握着一把短剑,剑尖正滴着血。不用想李成秀也知道,那血定是罗秋云的。
顾不得去看罗秋云被刺中了哪里,因为那女刺客又捉剑朝李成秀刺来,李成秀反手抓了枕头去挡,刺啦地一声,枕头里的玖瑰花瓣四散。花瓣飘落对女刺客的视线有防碍,李成秀趁机移位,抓了旁边的宫灯便朝那女刺客劈去。李成秀现在虽然失了内力,但武功招式却还记得,是以,这一刺还真是有模有样。那女刺客见李成秀竟会武,不由得一怔愣,分神之余险些被李成秀刺中。
这时候大妞也闻讯赶来了,她啪地飞上了马车,抬手朝女刺客拍来,女刺客似对她有所了解,见她赶来竟如临大敌,再顾不得李成秀,一专对付起大妞来。
“若是留不住,就杀!”李成秀对大妞说。
说出那一个“杀”字,李成秀的心不由得哆嗦,这是她第一次决定人的生死。此时此刻,理智和感性又发生了矛盾。
有大妞纠缠那女刺客,李成秀这才顾得看罗秋云:“你伤在哪里了?”
“奴婢不碍事。”罗秋云笑着说:“奴婢跟表哥学了些花架式,没有想到今天竟用上了。”
“刚才,谢谢你。”李成秀说道。
“那是奴婢该做的。”罗秋云咧了咧嘴说。
“刚才那女刺客气说你是吃里趴外……”李成秀有些不忍,但却又不得不问。
“可能是皇后娘娘的人。”罗秋云叹道。
想来也是这样了。
李成秀一叹,看了看罗秋云的伤势,有两处刀伤,一处伤在肩甲处,一处伤在手臂上,两处伤口都挺深,血流如注。李成秀手忙脚乱地翻出伤药来给罗秋云上上,又撕衣服替罗秋云勒住伤口。等做完这一切,大妞已经将那女刺客制服,只是却是一具尸体了。
“是装了毒牙。”大妞扳着那女刺客的嘴看了看,道。
“把她扔到外面去,让大家都看看。”李成秀冷声说道。
“把她扔到金吾卫前面去。”大妞指了两人吩咐道。
那女刺客的尸身被拖走了,李成秀又叫大妞来给罗秋云看看伤情,大妞判断罗秋云的伤情不太严重,叫了人又去请孙铛让他来给罗秋云再做处理。
“你去外面守着。”李成秀给大妞说。
大妞依言下了车,将所有人赶得远远的,她立在车下警戒。
“说吧,刚才你要说什么?”李成秀问罗秋云。
罗秋云道:“奴婢在被紫玉他们按下水时听他们提起,皇后娘娘派人送青鸾姑娘回洛阳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成秀问。
“不知道。”罗秋云说:“他们就提了那么一句。”
这算怎么回事?好好的把王青鸾送回洛阳去做什么?这与皇后今天的突然发作有什么必要联系吗?很显然是有的,只是是什么呢?
又听得罗秋云说:“奴婢还听到他们提了一句,说什么娘娘很快就不是太子妃了,青鸾姑娘才是太子妃。”
自己很快就不是太子妃,这个李成秀觉得好理解,从皇后刚才的所为便能看出来,她定是打了要拿下自己的打算。只是,为什么王青鸾才是太子妃?王青鸾可是与七皇子有婚约的!王青鸾是太子妃,七皇子岂不就是太子了?
啊!难道,皇后见萧贤妃真剃光了头发出了家,所以就要转头立七皇子了吗?
这个,皇后完全有那个可能这样干的。
但是皇帝呢?皇帝难道就这么由着皇后胡闹?他又是被皇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给闹得没办法了吗?
换太子这么大的事,只怕不是他们想为便能为的吧?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在朝上掌权的,多是武旦提拔上来的人,若是换了武旦他们能有好下场?如此,他们能任由皇后将武旦换了?就是皇帝想换武旦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吧!
就算是皇帝有老旧臣子的支持,而当朝的都是掌权不久,可他们一个个都是干实事,能干事的,可比原来的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强上多少,若是真的干起仗来,那些老旧臣子未必就能整得过新掌权的!
当然,这是万不得已才会发生的事情。
如此李成秀就有些想不明白了:“皇后为什么要杀你?”
“是为了陷害娘娘。”罗秋云说。
“怎么陷害?”李成秀问。
“说娘娘逼死了奴婢。”罗秋云回答:“他们知道今天早上奴婢带了丫头们去给娘娘采百花晨露,便想以此给娘娘安上一个奢侈糜费的罪名,然后,然后拿了娘娘。”
“却是没有想到,你竟被程继安给救了?”李成秀问道。
“正是。”罗秋云点点头,一顿,问李成秀:“只是奴婢不明白,程将军那时候为什么会在那里。”
“谁知道。”李成秀敷衍道。
罗秋云闻言也不再深究,又说:“娘娘问奴婢的心是什么长的,奴婢现在可以回答娘娘,奴婢的心也是肉长的。”她说,“奴婢来东宫其中一直都提心吊胆的,早前他们就说娘娘暴烈,一言不合便将身边的人置于死地,所以奴婢初来东宫时很害怕。可是住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娘娘您是一个好人。娘娘明明知道奴婢是皇后安排来的,虽然对奴婢抱有戒心,却是从不刁难,有时候奴婢做错了事情也多有包容。奴婢感觉得出来,娘娘对奴婢的包容并非是碍于皇后娘娘的情面,是真的对奴婢做错的事本身的包容。奴婢,奴婢来宫中已经有八年了,经历过各种事情,娘娘是奴婢所遇见的最最纯良的人。奴婢,原是有些心思的,但是,渐渐地奴婢便不再多想了。于现在的奴婢来说,娘娘便是奴婢的主子,东宫便是奴婢的家。奴婢,是东宫的人!”
“谢谢你能如此看我。”李成秀真挚地看着罗秋云说:“只是,如果你所说不误,那么,我可能要对你失言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想来我这个太子妃怕是坐不长久了。”
“娘娘不必如此灰心。”罗秋云说:“只要太子不倒,您这个太子妃便不会倒。”
“可是,怕太子的太子之位也坐不久了。”李成秀叹道。
罗秋云神色一黯,旋而又恢复了神采,与李成秀再说道:“太子之位关系国本,不可轻动,皇上想要废太子也非易事。”
“好了,你不要费这些神了,你还伤着呢!”李成秀对外面喊:“孙铛怎么还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孙铛来了,把罗秋云领到了别的车上去治伤,李成秀和大妞相对而坐,互看彼此而发呆。
队伍皇后来闹事起便停了下来,一转眼就过了午时了,在这个半山腰处已经停了两个多时辰,前面的中军静悄悄的也没有动静,不知道还要哪样。
又过了好一阵子齐恒才回来,与李成秀禀道:“蒋大人他们全都在前面中军跪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似在受罚。”
“他们人怎么样?”李成秀问道。
“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蒋大人受了些皮外伤,其他大人们没有受伤。”齐恒说。
竟是挨打了,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了皇后。
李成秀不由得想到了罗秋云所说的,皇后送了王青鸾回了洛阳,她将会是太子妃……
难道……
李成秀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皇后就算是要另立太子也该不是逼蒋孝方他们,而是该逼朝臣他们才对。
“朝中的那些大人们呢?”李成秀问。
齐恒说:“也全都在中军,都与我东宫诸位大人一起跪在外头晒太阳呢!”
看来,皇后是真的要另立太子了。
“那皇上呢?可有他的情况?”李成秀问。
“没有。”齐恒摇了摇头,说:“我派了人多方打探,怎么也探不到皇上的消息。”皱了皱眉头,言道:“倒是看到了皇上身边的那位冯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