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大夫一进屋便看到了李山这个不速之客,从他的神情上就知道受伤的是此人了。于是,他来到了李山身旁。而跟他们一起进屋的那个敦实汉子,也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并站在了李山身后。
李山看了这人一眼,只想着这可能是郭大夫的助手,也并不十分在意。
郭大夫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李山腿上的伤口,然后说道:“好像有点感染了,伤口得赶紧处理一下!”
李山今天这一路上只顾得逃跑了,伤口上沾了不少的泥土,再加上受到汗水的浸泡,伤口就有些感染的迹象。
“要先把这块布取下来。”郭大夫说完,看了一眼李山道:“小伙子,可能会有些疼,你要有个准备。”
李山心中明白,如果伤口感染了,后期治疗可能会更加麻烦,说不定会引起其他不良的后果。当下便对着郭大夫说道:“你们医生有经验,就看着处理吧。”
郭大夫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从中剪了一块纱布就到了一旁的茶几上,然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小药瓶,一小包药粉。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又取出一把镊子,并用镊子尖挑起了粘在伤口布头的一角,然后夹住布头试着拽了拽。
刚拽了这么一下,李山就觉得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腿上传来,不由得一声惨叫,随即冷汗便再次冒了出来。
郭大夫停下了手,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这还没开始呢,你就这般叫喊,下边还怎么治。”
李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有点准备不足,反应确实有点大了,当下便喏喏地道:“郭大夫,刚才没准备好,你现在继续吧。”
郭大夫示意海涛取了一块毛巾递给了李山,李山把毛巾拿在手里,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将毛巾卷成了一个卷,然后便塞进了嘴里。
郭大夫看李山如此,便继续处理起伤口来。
他用镊子夹住布头,又往下扯了一点,原本已粘住的伤口硬是撕扯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郭大夫暗暗点了点头,他逐渐加大了撕扯的力度。随着伤口的扩大,鲜血不断的涌出,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他用碘酒在伤口上擦拭着,疼痛让李山身体一阵阵的痉挛,但他紧紧地咬着毛巾硬是一声未吭,几乎要把毛巾给咬烂了,两个太阳穴由于用力的缘故显得鼓鼓地,刚刚喝下的茶水这时化作了汗水,全都从身体里涌了出来,身上的衣服马上就汗水浸湿了。
正在这时,屋门口有人说道:“老乡,深夜冒昧到此,多有打扰。”
“今晚可真够热闹的。”张大爷呵呵一笑,冲着来人大声说道:“我们刚好也没睡,无所谓打扰不打扰的,请进来吧。”
闻听此言,来人更迈步走了进来。
李山抬眼一看,见正是渡边,心里不由得一紧,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渡边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先把屋里扫视了一遍,便一眼看到了李山,他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呀,这个逃犯竟跑到这里来了,这下看你还往哪里逃?!”
李山苦于嘴里塞了块毛巾,而且此刻他正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瞪着对方。
“这位同志,你是?”张大爷脸带疑惑道。
“呵呵,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粤东省的警察,这是我的工作证,你看。”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皮的证件,递给了张大爷。
“我就说嘛,这小子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真是个逃犯。”柱子这时在一旁做恍然大悟状。
“别看这个家伙貌不出众,他可是个危险分子,在粤东省做了好几起大案。而且这个家伙非常的狡猾,多次逃脱了我们的追捕,我们有个同志就是在抓捕的过程中受了重伤,至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今天可算终于让我遇到了,可绝不能让他再跑了。”渡边说完眼圈竟有些红了。
听完这话,原来还小心翼翼给李山处理伤口的郭大夫,心中不忿,猛然一用力,将剩下的布块全都扯了下来,李山闷哼一声,疼得差点晕了过去。
“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就不给治了。”郭大夫把手里的镊子往旁边一扔,还有些愤愤然地说道。
渡边打量了一下郭大夫,又看了一眼医药箱说道:“哎,看样子你就是村里的大夫吧,所谓医者仁心嘛。罪犯可也是人呀,希望你能本着人道主义原则,该救治还是要救治的。”看着李山的惨状,渡边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可算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了,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出另外一番话来。
李山这时有些缓过劲来,听到这话,心中暗想:这家伙够阴的,这会儿装得还挺像,得赶快戳穿他。
心念于此,刚想伸手取出嘴里的毛巾,站在他身后那个敦实汉子一伸手就把他给按住了,这个汉子力气还挺大,再加上李山此时本已是手足无力,竟被他按在椅子上丝毫动弹不得。
他将早已准备好了绳子,麻利地将李山连同身后的椅子一起给绑了起来,顺手还给了李山一巴掌,口中厉声道:“你这个狗东西还敢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山急得想大声喊叫,但嘴里塞了毛巾,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渡边看着敦实汉子熟练的手法,目光充满了赞许地说道:“这位兄弟真是好身手,看来你不简单呀?”
“他是我们村里的民兵队长,我看着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把他叫来的。”柱子这时候插言道。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厉害呢。”渡边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警察同志,看来你也受伤了,我给你看看吧。”郭大夫这时看了看渡边的脚说道。
“那就有劳这位大夫了,你们就叫我老马吧。”渡边一直咬着牙,强忍着脚上的疼痛,脸上却做出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时他也实在有些挺不住了,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另一把竹椅上,脱去了鞋袜准备让郭大夫医治。
这边李山腿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鲜血沿着小腿流到了脚面上,又从脚趾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面上。
李山气得心中大骂,你们真是一群混蛋,竟然给东瀛鬼子治伤,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但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大爷这时却走了过来,他从郭大夫的医药箱中取扯了一块纱布,蘸了碘酒涂在李山的伤口上。
李山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似电流般,从腿部自下而上直冲脑门,头皮一阵发麻,就连头发似已直立了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不知是由于心情激动还是疼过劲的缘故,这一次李山却感觉没有那么的疼了,他只是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渡边,眼神中充满了激愤之色。
张大爷给李山腿上的伤口消过毒之后,然后又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些药粉出来,洒在了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包扎起来。
这个不知名的药粉敷上之后,原先伤口处灼热及痛感竟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之感。
张大爷给李山处理完伤口之后,忽然一伸手,就把他嘴里的毛巾给取了下来。
李山呆了一呆,突然大声叫道:“大家都别信他,他是东瀛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