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这时大虎得了一分,他左手插兜,朝杨立学吹了声口哨,笑道:“鸟人,知道怕了吧?”
那女人只是坐在旁边,接过杨立学递来的纯净水抿了一小口,气度沉稳,压根没看过大虎一眼。
大虎这才想起不是炫耀的时候,收拾起心情重新观察台上局面。白球停靠在台沿,有不好起手,但正对着绿球有个很好的角度,其间没有任何球阻碍,于是瞄准、用力,球再次落袋,手法干净利落,小混混们爆起一阵耀武扬威的采声。
白球与之相撞后转到中间,待所有球全部停稳,球童把落袋的绿球放回原位。此时红球凌乱,铺满台面,到处都有角度,大虎志满意得,选了个最佳方向,又是一份到手。
那女人不为所动,目注前方,不知想些什么。
这一次白球控制得不是很好,勾回的时候挨在洞口,外面挤着两颗红球,前进不能,后退也不是办法,他摸着下巴摇摇头,沉思一阵,握住球杆轻轻一推,白球碰上最近的红球,往前移动半寸,彼此仍然紧紧挨住,找不到任何角度。
这就是一个很奇妙的斯诺克。
大虎步履轻快的走到旁边坐下,心道:“好好哭去吧,老子可不是陪你在玩游戏。”
杨立学不是傻子,也能看出接下来会比较困难,低声问道:“小盈姐,有把握吗?”
那女人看看球局,淡淡道:“不要插嘴分我的心。”走到台前,绕着桌子转了一圈,每一个角度都要停下来静静的想上一想。
大虎不耐烦的说:“还打不打?不会打的干脆就直接认输。”
那女人没有说话,站在白球前看准目前,杆尖稍稍下压,往前一推。白球撞上红球,红球开始缓慢的滚动。速度不快,移动的痕迹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穿过前面两枚红球之间的缝隙,仅一毫米之差,没改变任何方向,渐渐滚进斜对面的洞里。
杨立学这边人马欢声雷动。俱乐部老板也站在旁边看热闹,不禁连连头,赞道:“高手!”
当白球和目标球离得越近的时候,能够控制的角度就会成倍增大,而刚才两者仅有两厘米距离,称得上难上加难,那女人竟能击球入袋,无论眼力、腕力还是计算能力都超乎寻常。
大虎强笑道:“叫个**啊,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那女人击落黑球拿到七分,再准确无误的击落红球,然后再击打黑球。无论她打几次红球,总能把白球停得异常稳当,不偏不倚正好就在黑球附近,轻松自如的捞上七分,分明是个斯诺克强人。
杨立学等人欢欣鼓舞,嚷个不停,喉咙都给喊哑了。大虎、欧龙生他们脸色极度难看。
这女人手指如春葱般娇嫩,指甲经过精心修剪,泛着迷人的光泽,伏在台上瞄准的时候,在后面可以看到曲线紧绷的臀部,在前面可以看到低领口的***,姿势优雅曼妙,惹得一干少年如痴如醉。
她也没有电视大赛上神乎奇神的球技,几轮过后出了一小差错,目标球没有入袋,方才轮到大虎。
这时候四十五比五,红球已经去了一小半。
所谓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到那女人的动作和准头,大虎完全丧失先前的自信,心中把黎小白骂得要死:“好不好你多嘴说什么可以找人代替?被玩死了,不知道老子说丘山市排名前十是吹牛的吗?”
他接着打进一球,但第二球又出现失误,只能干坐在旁边发愁,看着杨立学那张红光满面的臭脸,真想冲上去狠抽几个巴掌。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毫悬念的连输三局,只剩下关键的最后一局。同伴们气得要死,偏偏情势见不得人,想要骂几句脏话都没脸骂出口。
球童摆好球后,大虎傻坐着迟迟没有起身,难道就这么完了么?不光输了球,以后还要断绝对秦海燕的念头,光是想想就想不下去了,多么可怕的下场呀!王大锤悄声道:“等下结束后我们一拥而上,把他打残,狠狠出一口恶气你看怎么样?”
“闭嘴。”大虎冷冷的说:“老子始终是个男人,愿赌服输,不做没品格的事。”
“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要求比赛暂停,给黎哥打个电话,我要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杨立学听到要求,很爽快的答应,比分已经是三比零,任你怎么整也不可能扳回局面,我明天就可以正式向秦海燕求爱而不必担心有人在旁边叽叽歪歪了。
一时间各人心事各异,有的激动有的颓丧,有的兴奋有的失落——除了那个女人,她从出现到现在,淡然从容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黎小白没有手机,王大锤给家里拨了电话,父亲却说他早已出门。
“大虎,联系不上黎哥,你说怎么办?干脆我们认输算了。”
“认!认你妈的头!”大虎正没好气,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起来:“我就说昨天叫他去打断杨立学的狗腿好了,学人家什么绅士风度,要玩单挑见高下!”
声音有大,杨立学那边听得明白,当下便有个冲动的家伙拔出小刀插在桌子上,叫道:“要打?我们奉陪!有种的马上过来!不过来你是我孙子!”
台球桌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平整铺在上面,被插了一个小洞,俱乐部老板心疼得倒抽凉气,眼巴巴的望着身边几人,希望那几位保安能站出来制止他们的恶行,报警是不指望了,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就在这里你还想怎样?
此言一出,台球俱乐部大厅浑如炸开了锅,各人都从裤管后腰拔出匕首或着木棒、铁管,叫骂声震天价响,中间要不是隔着一张台子,马上就得爆发冲动,当场血溅五步。
那女人再也不能保持从容得体,嗔道:“立学,你干什么?我可不是来看你们打架的,叫他们都把刀子放下。”但气血正旺的年轻人如何肯低头服输,人人听而不见。
丘山市打架斗殴的事屡见不鲜,她也不如何害怕。
双方正对峙着,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紧张,走廊声一串“哒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近,大门突然打开,正是拖着木屐的黎小白来了。
他的下巴两天没刮,青幽幽的胡渣冒了出来,头发凌乱不堪,还有身上十足底层平民特色的服装,嘴里叼着的半截烟头,看起来十分落魄。
双方都吃了一惊,那几个随同前来的柔道馆学员心中一颤,不知不觉往后挪了七八步。
“哦?有架要打?正好赶上热闹了。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黎小白的目光绕场扫了一圈,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登时一呆,这女人还能有谁?不就是昨天相亲未果的对象张清盈吗?
他看到张清盈手里的球杆,所处的位子,众人看待她的眼色,大虎脸上的颓唐之色,审时度势,不需要别人说明,就将之前发生的情形猜了个**不离十:原来杨立学请来的帮手就是章清盈,还把大虎给打败了。
张清盈家在海湾建有仓库,自然得仰港务局鼻息办事,港务局局长助理的儿子跟她关系一定很熟。只是想不到这女人竟有一身好球技。
黎小白的诧异之色一闪而没,随即不动声色,张清盈见他这副德性,与头天“诚朴农民”的打扮大为迥异,更是嫌恶,也装做不认识。
大虎心中大定,说:“大哥,你来得正好,他们携带凶器,比赛还没结束就要砍人,是不是该给他们一教训?”
“还没结束?现在是几比几?你又赢了几局?”
大虎惭愧的垂下脑袋,对面的杨立学代答道:“三比零,我们赢了三局,还有一局,可是你们不讲信用,眼看输了就要动手,懦夫。”
“四局胜?那就是七局四胜了?剩下的一局由我代替大虎出战吧。大家放下家伙,全都给我坐下,有话好商量,千万别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