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衣不蔽体,露出来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的锦书,半晌才嗤笑道:“锦书姐姐,看样子你的丈夫对你还是不错的。要知道,一个男人要是碰都不愿意碰你,那日子才真的是没盼头了呢。”
锦书干涸的眼眶热了热,却发现,就连泪都流不出了。她咬咬牙,强自支撑着缓缓坐起,冷眼看着得意非凡的翠烟,“我自问虽跟你不睦,却从未对付过你害过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折磨我?相处这么多年,就连半点情分都没有吗?”
见她目眦欲裂极度愤恨,翠烟才渐渐收起了脸上的假笑,以一种毫无感情的声调道:“你还有脸问我?主子待你和青墨多好?可主子一旦失势,你们又是什么嘴脸?为人奴婢的,忠心才是主子要的,时时想的都是自己的得失利益,随时可以背叛主子,这样的奴婢,要你们何用?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进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好死不如赖活,好好受着吧。”
说完,她再不看绝望的锦书一眼,扭身冷笑着迈出了门。在清心院那些日子,谁知道她和主子是怎么熬过来的?锦书和青墨那个时候抛弃了主子,独自留在了外面,主子就不可能再留着她们,能赏她一条命,不错了!
锦书怔怔地,瘫软在床上,她死死地咬着牙,死死地,仿佛这样就能忍住满腔的愤怒和心寒,主子待她们好?!哈哈,哈哈。。。。。。
自过了及笄,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送添妆,这一日是睿哥儿百日,萧家自然是大办,京里差不多的人家不是亲自来就是派人送了贺礼,就连英国公府也都上了门。
乐妤见到秦沐琳时就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萧秦两家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差不多的日子都是只派管事送了礼来,只剩下了面子情,今日又是睿哥儿的百日,怎会巴巴上门来?
秦家大房死得精光,今日来的自然是王氏和秦沐琳,王氏今天打扮得精神喜气,笑盈盈地,就着顾氏的手逗睿哥儿,一边朝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有福,睿哥儿生得真是好,天庭饱满,耳垂如珠,定然又是一个宰辅之才。”
伸手不打笑面人,老夫人也只能笑笑,顾氏抱着睿哥儿,也不由笑开了花。王氏又笑着奉承道:“萧大夫人这福气在京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郡主聪慧温婉,孝顺乖巧,如今又添了睿哥儿,当真是四角俱全,再没有不称心的了。哪像我,只得沐琳一个,等将来出了嫁,就更冷清了。”
秦沐琳忙羞红了脸,牵了王氏的衣角,“娘。”
屋里其他夫人哪知两家内情,闻言全都笑了起来,纷纷打趣起王氏来,就连顾氏,原本对秦家也是退避三舍的,也听得笑得合不拢嘴。
乐妤瞥了秦沐琳一眼,轻声笑了笑,秦沐琳会因为这一两句打趣就红了脸,她还真是不信。一个能帮着自己气死亲祖母的女子,岂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女儿?
正说着笑,就有华平王妃海氏带着王静默和君晨进来,进来便笑道:“我来迟了,什么事你们就笑得这样。”
众人连忙让座的让座,请安的请安,更有相熟的径直笑道:“你是来迟了,再晚些就直接上席了。”
海王妃是个爽朗的性子,闻言拍掌笑道:“姑母勿怪,今日却是我迟了,不过也是事出有因,今天竟不知是什么好日子,接连而来的都是好消息,就迟了。”
老夫人倒是喜欢海王妃的性子,闻言笑道:“那你可得说道说道,这好消息不让我满意,待会可得罚酒三杯。”
海王妃笑道:“刚要出门,就有人来报,说端王妃和庆王侧妃有喜了,姑母,您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说着,眼神掠过王静默平坦坦的小腹,似有一丝遗憾。
站在王静默身边的乐妤明显地感觉到静默身子一僵,连笑意都浅了两分,她心下恻然,悄悄地牵住了静默的手。王静默和君旭成亲还在忆贞之前,如今忆贞都有喜了,也不怪海王妃心急。
王静默得了乐妤的安慰,心下稍暖,偏头对乐妤笑了笑,回握了乐妤一下才轻轻放开。乐妤见她虽然伤感却不哀怨,不由放心了些,静默性子大气豁达,君旭也是个坦荡的,子嗣对他们来说,暂时还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这样的好消息果然令所有人震动,几个皇子都还没有子嗣,端王妃率先有孕,这其中的意义自然影响深远,足以令朝堂泛起波澜,而庆王侧妃有孕,,,,,
这就更离奇了,乐妤都不由面露疑窦:“王妃说的是原本安家姑娘那位侧妃吗?”
别怪她敏感,经历了乐娴那桩事,这所谓的遗腹子,她是看谁都可疑,庆王死了,安秀秀还能怀个遗腹子?怎么这么戏剧化?
海王妃笑得意味深长:“可不是,不想这位是有福的,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喜得无可无不可,竟连端王妃的胎都放半边了。”
老夫人也不由叹道:“庆王离世,皇上太后自然悲痛,如今安侧妃能有孕,为庆王留一线血脉,自然是邀天之幸。端王妃有孕自也是天大喜事,想必宫里这会儿已经大赏了。”
海王妃掩唇笑道:“可不是,皇上吩咐了宫里奴才按品级全都赏俸半年呢。”
正说着,安氏也和安家的夫人玢氏婆媳一起到了,她也是得了消息命人送了贺礼过去才能来,是以跟海王妃一样迟了。虽然,她自己是极不想来的,但两家如今是正经的儿女亲家,她不来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屋里人越来越多,乐妤便领了一群小姐去自己的听雪堂,君晨前些日子病了许久,暖和起来才渐渐痊愈,在家里关久了,这会儿就像放出笼的鸟儿一般,欢快地叽叽喳喳地撒欢说笑。
这些姑娘们有那交好的,自然慢慢就走到了一起,三三两两地分了群,静默和乐妤倒落在了后面。乐妤不由随手折了一支海棠,笑道:“安秀秀倒是个命好的,庆王死了还能怀上孩子,日后不管是儿是女,都有了依靠,庆王只有这一点骨血,皇上和太后也会着意看顾,竟是柳暗花明,人生入戏。”
静默摇摇头叹息道:“只是庆王妃就可怜了,没过门多久丈夫就死了,如今侧妃还有了遗腹子,日后她还不知怎么过呢。”
乐妤想到那天看见的羞怯温顺的庆王妃,也不由叹息一声,有什么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