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凌烨踌躇半晌,还是狠着心摇摇头,“算了,我不过去了,你跟你们姑娘说,就说我这会儿正在做事,忙得很,让她好好休息,空了我再过去。”
她刚刚醒来,见了自己这样子,还不知要多么伤心,还是缓缓吧,她现在可不能动气。
绿竹无法,只得悻悻然地道:“那好吧。”
等见了乐妤,绿竹挤出笑脸,“世子爷这会儿正忙呢,和华平世子在商量防务,世子爷说要姑娘好好躺着,万不可胡思乱想,他空了就过来。”
乐妤没有多想,“过来做什么啊,让他知道我醒了就行了,省得心里担忧,大白天的,怎么好过来?”
得,跟那位爷说的一个样,绿竹忍不住腹诽,面上还得赔笑:“是,爷也是这个意思。横竖就快回到京都了,见面的日子可多着呢。”
乐妤醒了的消息很快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乐娴坐在马车里,看着摇晃的车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个萧乐妤怎么就那么命大呢,三番两次地,都能死里逃生,因祸得福?营地出事的时候,她恰好跟着小秦氏出去跟曾宜君上坟,逃过了一劫,居然因为被自己害死的人而捡了条命,这也真是奇妙。乐娴嘲讽地撇嘴,也罢,既然你命大,咱们就慢慢玩,苏沅芷可是要嫁过来了,萧乐妤,你等着!
青墨小心翼翼地道:“四姑娘醒了,姑娘不去瞧瞧吗?”哪怕只是做样子给老爷看,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乐娴冷笑,“难道还要我去给永宁郡主请安吗?磕头还是屈膝?”
青墨不敢再说,翠烟帮腔道:“姑娘不去,老爷想来也能理解,哪个女儿还没点小性子吗?”
太后得知乐妤醒了也十分欢喜,忍不住双手合十笑道:“菩萨总算听到了哀家的请求,保住了妤丫头的命,谢谢菩萨谢谢佛祖。”
红荔姑姑已经死了,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幸存的宫女心柳,“永宁郡主醒了,太后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她提醒了太后,太后忙不迭地道:“要,要的,快,扶哀家过去。”
见到果然醒了,虽然虚弱但精神还好的乐妤,太后竟连眼眶都湿润了,摩挲着乐妤的头脸,“好丫头,当真醒了,真是老天有眼,否则叫哀家这个老婆子怎么过意的去?”
见她平安无恙,乐妤欣慰地道:“太后。”
太后嗔道:“还叫太后?该叫皇祖母才是,从今以后哀家待你跟安城宝庆一样,咱们也真是有缘,这辈子能做祖孙。”
见太后如此真情流露,乐妤也很感动,当时的情形兵荒马乱,就连乐妤都没注意到,还只当那兵士本就是冲着太后去的,根本没看到君湛亥的举动。
事情过后,太后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也让君湛亥的不自在和心虚慢慢消失,也以为太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自私。
但事实上,亲生儿子怕死将自己推向刀口,太后又岂会无动于衷?这些日子她****夜里以泪洗面,白日里却故作若无其事,一颗心早已伤得千疮百孔。
跟君湛亥的凉薄冷酷比起来,舍身救她的乐妤显得何其伟大?君湛亥越是无情,对比越发强烈,太后对乐妤也越是亲近。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太后是真正把乐妤当做了亲孙女看待。
乐妤从善如流,看到太后安然无恙也很是欣慰,“皇祖母。”
太后喜得热泪盈眶,“好好好,乖妤儿。”
去时煊煊赫赫,逶迤数里,华盖彩色旗帜飘扬,归时却物是人非,形容惨淡,凄凄惶惶,间或低泣,历时一个来月,这一行终于回到了京都。
大皇子和定安王安怀素等人早已率领文武百官在郊外迎候,等到三呼万岁跪倒尘埃,忐忑多时患得患失的君湛亥才彻底觉得安全了,重新找到了一呼百诺高高在上的感觉,倦倦地道:“一路劳顿,太后与朕都是疲乏,诸位臣工也都辛苦了,且各自归家吧。待明日入宫议事,再行论功行赏。”
这一下真是众望所归,在马车上颠了这么多天,谁不想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或吃上顿好的,或睡个好觉?就是来迎接的众臣,顶着大太阳站了这么久,个个汗流浃背,也都盼着回家呢。
于是人人欢呼,歌功颂德不已,各自归家。
萧家老老小小已经除了老夫人,全都站在二门外迎候。顾氏当先而立,当看到乐妤苍白虚弱地被丫头们抬着坐着软轿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捂住嘴,眼眶通红,哽咽道:“妤儿,我的女儿....”
周氏和乐婉乐娆等人却都齐齐屈膝,尽管尽多不甘愿,还是参差不齐地行礼问安:“永宁郡主万福金安。”
萧邦维惊了一跳,“这是做什么?一家人干什么如此生疏。”
周氏低眉顺眼,她是彻底没了脾气,哪怕并不甘心,也不得不暂时雌伏,谁让人家越来越水涨船高呢:“这是老夫人的吩咐,虽说是一家人不必挑礼,但郡主初次回府,大礼不可废,必得先明规矩尊卑。”
萧邦维眉峰紧皱,母亲这是做什么?岂不是让众人都远着妤儿?
乐妤却明白这是老夫人在为自己立威,她瞥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乐娴,轻轻一哂,坐直身子,却不叫起,对萧邦维的轻唤暗示置若罔闻。
周氏和乐娆等人保持着姿势,渐渐脸色变了,屈着的膝盖开始发抖,额上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萧邦维先是眉头紧皱,看着乐妤十分不认同,但看着周氏等人的目光,他渐渐若有所思。
场中一片死寂,丫头婆子们全都垂手侍立,大气都不敢喘。四姑娘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一跃成了皇家郡主,就连二夫人几个姑娘都要恭恭敬敬地问安,不叫起连起来都不敢。
乐娴神色古怪尴尬,纤手攥在袖里手心已经鲜血淋漓。面前屈膝流汗的都跟她一般无二,她忍不住怨恨,祖母真是老糊涂了,如果自己站在周氏身边,岂不是也要屈辱万分地在她面前跪拜?
见她们已经从神色愤然变得咬牙忍受,不敢露出异样,乐妤才漫不经心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周氏乐娆几乎要气得吐血,你都让我们行礼了这么久,这会儿才说什么何必行此大礼?也太虚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