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音坊,三楼雅间
“坊主,你看这......”云姬缓缓来到男子身边,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渐渐散去的人群,或许是因为手持九号号牌的人没有出现,语气之中略微有些不满。
“云姬,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不是没一个人都看重功名利禄,世外高人比比皆是,不要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人;或许在你眼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能就是一个身怀绝技之人,明白了吗?”男子端着清茶,站在床边,虽然语气平淡,但是眼神却一刻没有停留,一直来回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可是坊主,这人是否有些太过自大了?居然......”云姬低着头,有些委屈的看了看身旁的男子,一想到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的一幕,心中就有些怨恨;自己身为乐音坊的头牌,整个京城的男子无不为之癫狂,可是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给置若罔闻。
“他不是自大,是谨慎;难道你忘记他参加诗文会的目的了吗?他会来找你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坊主的意思是?”云姬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原本疑惑的脸庞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不错,如果我估计没有错的话,等一会人群渐渐散去之后,他会来这雅间见你的”
“云姬明白了”
“明白就好,刚刚我看了他写的论文,字字珠玑,切入要害,对我大越的施政一针见血,利弊清晰,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为了另一个少年才参加的诗文会,我只要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他替我招募过来”转身又看了看圆桌之上沐夜的那篇论文,男子似乎是志在必得,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是,坊主”见男子对沐夜如此敢兴趣,云姬心中也莫名对一会的见面产生了一丝期待,莫非这少年真如坊主说所,如此的优秀?
“好了,剩下的事情先交给你了,我先走了”说完,男子不再停留,离开的了雅间。
“你们先下去准备去吧”云姬目送男子离开之后,吩咐身后的婢女下去准备;随后缓缓来到窗前,俯视着下方的人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而此刻,在一楼的一个角落里,沐夜与吕仁正在等待着人群的离去;只不过一个显得若无其事,一个显得急不可耐。
“我说呆子,你看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见人越来越少,一想到云姬妩媚的身段,摄人的面容,吕仁的心中就跟猫捞似的,恨不得立刻甩开沐夜,直奔三楼雅间而去。
“你急什么啊,再等会吧,长夜漫漫,你何必急于一时呢?”沐夜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吕仁,真不明白这吕仁是怎么想的,有这么着急吗?
“你是不着急了,哼,你有你的悯月,我有什么,有异性没人性,重色忘意,刚还说什么生死兄弟......”沐夜这话音刚落,那边吕仁就开始叽叽歪歪的没完没了,着实让沐夜有些头疼,恨不得一掌将吕仁打昏在地。
“行,行,行我的吕大少爷,我错了还不行吗?走吧”沐夜实在受不了吕仁的啰嗦了,转身便向前方走去。
“去哪里啊?”吕仁见沐夜转身离开,还以为沐夜生气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说能去哪里?当然是去见你的云姬了,快走吧”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云姬的吸引力对于吕仁来说,可比肖悯月大多了。
“我说是来着,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哈哈”
虽然诗文会已经告一段落了,可这乐音坊之中依旧还是热闹非凡;毕竟这乐音坊是一座红楼,一些看热闹的和囊中羞涩的学子在诗文会结束之后就只能选择离去,而那些达官权贵和家产殷实的学子却继续留在这乐音坊之中饮酒作乐,寻欢唱曲,好不快活。
“石大人,这诗文会结束了,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三楼的一个雅间之中,一个略微发胖的中年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石乾,似乎是话中有话。
“丁大人,这诗文会是你们文人的聚会,石某只是一介武夫,此次来只是凑个热闹,何谈什么心仪的人选啊”石乾看了看身旁的礼部侍郎丁牧风,举杯示意。
“哪里,哪里,石大人过谦了;不过丁某刚刚见石大人片刻之间有些失态,是否是有什么心事啊?以石大人的心性,这大庭广众之下,如非寻常之事,定不能如此吧”刚刚石乾因为沐夜的出现,有些失态,显然这一切都落在了丁牧风的眼中,一点一点的试探,丁牧风似乎想从石乾口中套出什么东西。
“丁大人,此话是否有些过分了?我们大人有何心事,难不成还要告诉丁大人你?”丁牧风的作为让身为兵部侍郎的郑志明有些恼怒,自己与石乾即使同乡,又是同门,而且平日里与丁牧风也不对付,所以见丁牧风存心刁难,有些按耐不住了。
“哎,郑大人说的哪里话,同为一朝之臣,丁某见石大人异样,也是关心关心,何错之有啊”虽然与郑志明同为侍郎,可是丁牧风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好生厌恶。
“你......”郑志明正想反驳,却被石乾挥手阻止了。
“难得丁大人如此关心石某,石某实在是感激不尽,来,满饮此杯”石乾也不多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丁牧风也不再做作,一口而干。
“好了,石大人,郑大人,这时辰也不早了,丁某明日还有些公务,就先行告辞了”杯中美酒饮完,丁牧风起身,向石乾等人辞行。
“既然如此,那石某就不挽留,丁大人慢走”石乾起身相送。
“石大人留步,不送”习惯性的抱拳施礼,说罢,丁牧风转身带着侍从便离开了雅间。
“大人,你看看,这礼部的人现在越来越嚣张了,根本不把我们兵部放在眼里”目送丁牧风离开,郑志明眼中充满了厌恶之情,狠狠的喝了一口闷酒。
“志明,同是一朝之臣,你何必与之计较,再说了,他礼部与我们兵部又没有任何牵连,由他去吧”石乾似乎也难得去与丁牧风计较,自从先帝驾崩,镇北侯舒棣归隐之后,石乾已经习惯了现在平静的生活,对于自己兵部以外的事情,从来都是漠不关心;更何况这礼部依附在太子沐杰之下,有些嚣张跋扈也是自然。
“哎......”郑志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独自喝起酒来。
此时,沐夜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了石乾的脑海之中;从刚刚看见开始,一直到现在,那张熟悉的脸庞深深的烙在了石乾的心中,挥之不去,这让石乾显得有些愁眉不展。
“大人,是否哪里不舒服?”郑志明见状,以为石乾身体不适,赶紧询问到。
“不是,志明,你知道我刚刚为何会失态吗?”此时的雅间之内只剩下石乾与郑志明二人,所有的侍从和护卫都在门外守候。
“志明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我刚刚看见一个少年,居然和先帝仁宗长的一模一样”一说到仁宗,石乾原本略显慵懒的神情立刻变得肃穆了起来,整个人的精神也感觉不一样了。
“这......我大越疆域辽阔,这普天之下样貌相似的人也不计其数,大人莫非是因为此时困惑?”郑志明一头雾水,脑海中充满了疑问。
“你没有见过先帝,你不了解也罢;可是这少年不仅与先帝长的一模一样,而且神情,气质也不尽相同,真让人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石乾皱着没有,似乎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据卑职所知,先帝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而且也只有明孝皇后一位皇后,如果诞有子嗣,舒侯爷不可能不知道,大人你也不可能不知道啊”郑志明入列兵部也有些年头了,对于镇北侯舒棣自然不会陌生;在石乾还是兵部侍郎的时候,舒棣就已经是兵部尚书了,而且兵部以下,几乎都是舒棣的门生;何况明孝皇后还是舒棣之女,如果真有子嗣,这兵部之中岂能不知。
“话虽如此,可是我记得当年先帝还是宸王的时候,曾经在镇北侯府留宿过,而后明孝皇后就消失了几年,直到先帝驾崩之后才找到,与之合葬在万岁山的泰陵”突然,石乾浑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却也不是没有根据。
“这......似乎有些......”听闻之后,郑志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说来是感觉有些牵强,可是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理由来解释为何那个少年与先帝如此相似”越想越是疑惑,石乾感觉冥冥之中这少年的出现不是那么简单,莫非真的会死先帝的遗孤?
“如此说来,此事便事关重大了,那要不要先将此时告知舒侯爷?”郑志明细细一想,如果一切真如石乾所说,那这少年不就是镇北侯舒棣的外孙吗?先帝遗孤,当朝天子,东宫太子,三足鼎立,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这皇位必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暂且先不要告诉侯爷吧,待一切查清楚之后再说”石乾想了想,这一切如今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无论真假,再做打算。
“志明明白了”
“这样,这少年应该还在乐音坊之中,你赶紧安排人手,四下打探一下,看看最近京城之中有没有过往什么特别的人或者事情发生,特别是十八九岁之间的少年,有任何消息速速报我”既然决定一探究竟,石乾也不再怠慢,赶紧吩咐下去。
“是,大人,那大人您?......”
“我想在乐音坊外面等一会,看还能不能与那个少年相遇”
泰安街上,一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缓缓的向南行驶,车厢之中,丁牧风正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停车”突然,原本微眯着双眼的丁牧风睁大了眼睛,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大人,有何吩咐”马车一旁侍从赶紧走上前来,在车厢外轻声问到。
“吩咐下去,派几个人给我盯着石乾还有郑志明,记住,别被发现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向我禀报”丁牧风语气虽然不算沉稳,可是态度却不容置疑。
“是,大人”
微微停顿的马车又继续向南行驶,而车厢一旁原本六个侍从却突然少了一个。
石乾啊石乾,你我共事多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失态,看来你确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