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的西厢房里,肖悯月静静的躺在卧榻之上;现在的蜀州,还没有到炎热的季节,可是肖悯月却不知道为何,全是大汗淋漓,而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也显得十分的苍白。
“不......不要......不要......”一声惊呼,肖悯月一下子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眼中之中充满了恐惧,整个有些微微发抖,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悯月,怎么了?”正在一旁守候的沐夜赶紧来到肖悯月身边,轻声问到。
“沐夜哥哥?......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刚醒过来的缘故,肖悯月感觉整个头就快爆炸了一样,昏昏沉沉的很是难受,于是便使劲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这里是吕家的仓库,是吕仁安排的,放心吧,估计吴广文一时半会时找不到这里的”沐夜小心翼翼的坐在卧榻边上,将手中的一杯茶水递给肖悯月。
“先喝点水”
“恩”接过沐夜手中的茶杯,肖悯月浅浅的抿了几口,便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来。
“沐夜哥哥,我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母亲她......母亲?”突然,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出现在了肖悯月的脑海之中,肖悯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碎了肖悯月的梦,打碎了她原本宁静的生活。
“母亲呢?沐夜哥哥,母亲呢?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这是个梦,是个梦”回想起自己最后看到的那一幕,肖悯月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肖悯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痛苦的卷曲在卧榻的一个角上,整个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双膝之间。
“悯月,你听我说......”沐夜上前,想安慰一下肖悯月,可是肖悯月却极力的躲避,似乎是出于本能,出于对自己的保护。
“不,我想起来了,是你,是你将我打昏的,是你丢下了母亲,是你;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让我失去母亲的,你骗我”突然,肖悯月抬起了头,孔洞的眼神让沐夜感觉不妙。
“悯月,不是你想的那样,姨母她......”从打昏肖悯月的那一刻起,沐夜就知道,只要肖悯月一醒来,对自己或许就只有无尽的怨恨。
“别提母亲,你不配提母亲,一直以来,悯月都如此的信任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下母亲,为什么?沐夜哥哥,你知道悯月有多喜欢你吗?你为什么要让悯月失望,为什么,为什么”说着说着,肖悯月失声痛哭。
“悯月......”见肖悯月情绪越来越激动,沐夜也不敢上前安抚,生怕一个不小心,肖悯月再发生什么意外,只能远远的看着。
“我恨你,你走......”发自内心的宣泄让肖悯月有些失去了理智,一股脑的将自己触手可及的东西统统向沐夜扔了过去。
“悯月......”沐夜还想坚持一下,因为如此离开,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走啊,我不要听,我不要见到你”肖悯月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紧紧的闭着眼睛。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李福和吕仁突然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二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来到沐夜身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照顾肖姑娘”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吕仁也不敢冒然的上去安慰肖悯月,只好把怒火发在了身后的侍女身上。
“呆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将肖悯月在侍女的安抚下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吕仁赶紧将沐夜拉倒厢房之外,想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沐夜缓缓道来,吕仁也算是明白了,看来是肖悯月误会了沐夜;这似乎有些棘手了,因为肖悯月的性格吕仁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看来,只有自己找个机会好好的和她聊聊了。
“呆子,这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了,现在悯月突然之间痛失父母,换做是谁,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接受的,有些误会,过些时间她就会明白了”吕仁轻轻的拍了拍沐夜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没事,其实这一切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姨母,才会让悯月受到如此大的打击,我也愧对了姨夫对我的期望”沐夜抬头看着天空,想起肖廷羽对自己的嘱托,心中止不住的愧疚。
“好了,我相信悯月会明白的!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蜀州?”
“当然是越快越好,可是现在所有的出城之处都布满了城防军,也都张贴了告示,想要出城,只怕没那么容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然沐夜知道在蜀州多待一刻,便多一份危险,但是面对满城的搜捕,就凭自己和李福,想要出城,这或许是天方夜谭。
“后日我们集宝轩要出城去京城送一批货物,我想将你们安排在送货的队伍之中......”吕仁轻伏在沐夜耳边,缓缓的将计划说出。
听了吕仁的计划,沐夜眼前一亮,这或许是一个出城的好机会;可是转眼又想,机会倒是个好机会,可是风险也很大;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沐夜倒觉得可以一试,可是现在关乎到肖悯月,沐夜不得不顾虑多些,因为沐夜不想再有任何人出现任何意外,真要如此,自己如何面对逝去的肖廷羽。
“你是在担心城防军的盘查?”吕仁似乎看出了沐夜的顾虑,轻声问到。
“不错”沐夜不加迟疑,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只要是集宝轩运往京城的货物,城防军从来都没有盘查过,按理说,这次也不会”仔细想了想,吕仁肯定的说到。
“每次你们集宝轩都运送的什么?”沐夜知道,一般来说,不管什么东西,但凡出城进城都会有人盘查,难不成这集宝轩运的东西与吴广文有关?因为整个蜀州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吴广文与吕守财相交匪浅。
“运送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每次都是密封的,除了我爹,没人知道运送的是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问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吕仁实在很是好奇,这呆子怎么会突然问起运送的什么东西。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话音刚落,沐夜又开始低头沉思。
“喂,你给我装什么深沉?你到底要不要走啊,别再犹豫了,下一次送货出城至少得一个月以后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而吕仁,好像感觉这出逃不是沐夜,而是自己。
“好,就这么定了,生死由天,就此一搏”权衡之下,沐夜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你照顾好悯月”见沐夜决定了,吕仁也不再迟疑,有些担忧的向厢房之中看来一眼,转身便向院外而去。
吕仁走后,沐夜这才缓缓的走进厢房,此刻的肖悯月已经在侍女的照顾下安然入睡了;看着眼前的肖悯月,沐夜心中百感交集,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悯月,无论你是否恨我,是否怪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姨夫姨母最后的心愿,希望终于一天,你能明白。
“李叔”退出厢房,沐夜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们后日随着集宝轩的车队离开蜀州,这几日,你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我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希望李叔拼死也要带着悯月离开蜀州城”看着眼前的李福,沐夜感慨颇多,眼前的这个男人,为肖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可是到头来,可能依旧会惨死在吴广文的手下。
“那少爷你呢?”李福当然知道,如果真有意外,肯定凶多吉少。
“一切以保护悯月为主,我李叔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去准备准备,以防万一”
“好,麻烦李叔了”
“哎......”
吕府,中堂
就在此时,吕守财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现在的吕守财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吴广文的计划,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一步田地;虽说吕守财与吴广文都是为殿下办事的,吕守财也算是个奸商;可是吕守财生性并不歹恶,也可以说是有些懦弱,与肖家虽然谈不上刎颈之交,但至少也多少有些交情;如今见肖家家破人亡,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远处,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急急忙忙的跑进中堂,快步来到吕守财的身边,在其耳边窃窃私语;渐渐的,吕守财原本就惆怅的脸上又多了一丝焦虑。
“此事当真?”吕守财听闻,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中堂之中来回踱步。
“千真万确,刚刚小的又去核实了一番,的确如此”管家也一脸的愁容。
“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不停的思索着,突然吕守财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为之一振,脸上更加的难看了起来。
“回禀老爷,此事并无其他人知道”
“好,既然如此,一切照常,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片刻之后,吕守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狠狠一咬牙。
“是,老爷”管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记住,此事就你知我知,且不可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吕守财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一次叮嘱到。
“小的明白”
“好,你下去吧”
吕守财万万没有想到,吕仁居然也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之中来;如果被吴广文知道了,就算自己与吴广文同属殿下的人,按照吴广文的性格来说,他也会千方百计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那样的话,等待吕家的下场,估计与肖家无疑。
仁儿啊,仁儿,为父是应该替你感到欣慰呢?还是应该替你感到担忧呢?
这一夜,许多许多的人都侧夜未眠,吕守财、吕仁、沐夜、李福、吴广文......他们各自心中都怀有心事,虽然目的不同,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一个人,肖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