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活动结束后便是元旦节,小假玩完了,众人才回学校重新上课。
葛薇就活动时的表演,夸奖评论了一番。班上集体表演的舞蹈《鲁冰花》听说效果还不错,但是更加吸引眼球的是会唱英文歌曲的黄晌和会弹奏钢琴的程锲。
黄晌也发现了,来上学时就发现了不同,有好多不认识的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都主动给他们打招呼,还往他们怀里塞糖果,俨然把他们当做小明星的一样,让黄晌受宠若惊。连往常不怎么会跟自己说话的同学们,在自己进入教室后,都围在身边,让她教他们唱英文歌。
义务教育规定的是三年级才开始学习英文,而她这时候都会英文歌了,顿时就变成了大家的宝贝了。
黄晌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大家的好意,也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关注。红着脸说这些都是程锲的功劳,众人又想要围着他,可程锲脸色太黑太冷,想了想又不敢,于是还是围着她转,直到打了铃,密不透风的的人墙一哄而散,黄晌这才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葛薇也知道自己班上出了一对才男才女,而且还是自己曾否决的人。她一直不知道程锲竟然私下里搭上了王老师,直到看到演出名单才晓得。她那时候有些意外,四处打听了才知道,而且俩人还专门将她瞒住了。
她原本想着两个小屁孩能表演什么,但是结果啪啪打了她的脸。他们在演出时她就在台下,控场做得那么好,气得她唇都咬出血了,同行的同事还以为她是天干上火了,哪里知道她心中恨死了这两个不听自己话的小孩。
她的教书生涯中就没有遇到过这种挑战,原本是看在程老的面子上不想动程锲的,但是她心中放不下这口气,暗暗决定要多下把劲对付他们。
她一个大人为何要跟两个小孩过不去呢?一开始她就是看不顺眼后台极硬、仗势欺人的程老而已,可是现在她觉得两个小孩挑战了她的权威,让她丢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的尊严,她生性自负自傲,定然是不能直接接受事实就此了事的。
可是活动结束,她就被请到校长办公室喝了茶。校长说有人举报她徇私舞弊,年终评级将会被打上不合格。她顿时五雷轰顶,她之所以会来这所学校任职,就是为了得到优级评分,回了城里有这样的经历,仕途上便会一帆风顺,很多名校刚毕业的教师来这边任教,皆是为此。
而她若是在履历表上留下这么一笔,那么可以想象往后回了城里,她只会越走越低谷,甚至难以再混下去,毕竟现在华国安定下来,正在重抓教育,清肃往常一片腐烂的教学,她这简直就是在顶风作案,引刀自刎一样。
她着急忙慌地问校长为何会这样,校长对着她叹气摇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她只觉得自己从名校师范毕业,从来就没有一刻像那时一样狼狈过,从云顶掉落了谷底,可她还是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刻她强打精神上着课,心里憔悴不已,面对着学生们却还要强颜欢笑,她抬眼看了看最后一排坐着的程锲与黄晌,平时少有给她多余视线的程锲,这一刻正视着她,她突然就从里面看到了万丈深渊。
她吓得连忙收回视线,一时间醍醐灌顶,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她心中自嘲,还妄想对付程老,自己连这么个小孩都斗不赢。
程锲看她那模样,冷笑一声,不再理她。他在活动之后上交了举报信,随后在程外公耳旁吹了点风,程外公找到校长说了两句罢了,不知道怎么处置的她,但看她脸色,想来结果让她不太能接受了。
葛薇任期还有两年,若是不再刻意针对,他也会说上好话,减少她的损失,他看了看一旁捧着脸笑得眉眼弯弯的黄晌,心中一动,毕竟这次活动,他也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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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旦节,很快便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准备了起来。
程外公和黄爷爷抽空去县上准备年货,过年之前,黄爷爷要组织黄家吃上一顿年夜饭。到时候整个族内在他那一辈的老人和各家有话语权当家做主的都将来参加,桌上各家会总结这一年的事宜,并且交接各房来年一些节日计划安排。
自从改革以来,各家年轻主力都外出务工,家中基本只剩老人和小儿,家家户户都自过自家的,也只有过年这段闲暇时间拿来交流各家情谊。
聚会完毕后,便是过年。今年黄晌将跟着二老去黄大伯家吃年夜饭,这一日黄奶奶早早就要过去帮忙,黄晌赖床不想起来,黄奶奶想着过年好日子,便也就没再叫她,只给她留了蛋炒饭在桌上。
等到黄晌终于起床时,家中一个人都没了。她抱着装有已经凉透的蛋炒饭的碗坐在屋檐下,一边吃,一边往地上洒米粒,引来喂得肥肥的几只老母鸡跟着转。
四周清静得不行,人影都不见一个。黄奶奶去了大伯家,黄爷爷去了街上打牌,就连隔壁的程家也是关门避缝,只剩门口新帖的大红对联引人注目。
昨日程外公就说他要赶去县城里一些旧朋友家吃饭,今日隔壁程外婆应该在家的,黄晌看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的样子,想着或许哪家人来请,程外婆和程锲便去走人户,去别家过年了吧。
她一边走神一边吃饭,旁边的老母鸡吃完了地上的,又偏头看着她碗里的,慢慢走近见她没什么反应,伸出脑袋就去啄她碗里的。
黄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手里一个不稳碗就掉地上去了,剩下的大半碗饭全撒了,那碗“滴溜溜”转了两圈还没碎,黄晌松了一口气,一把撵开正吃得欢的几只鸡,将碗拾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注意黄晌动静的黄狗见着“大餐”,屁颠颠就跑了过来。原本它是不在意那几粒饭的,但是这么大半碗,它肯定就是要凑热闹的了。
黄狗一吃,几只鸡肯定不愿意,鸡多势众合起伙来想要赶跑黄狗,黄狗龇牙咧嘴吓唬着母鸡们,双方互不相让。
黄晌本来不气的,但是见这僵持不下的场面,心中来气,一方都不想让它们得利,“走开,走开!我还没吃饱呢,一群蠢鸡......还有你,青龙,你也不准吃,都给我走开!”
鸡和狗都不将她放在眼里,等到她驱逐这个,那个就过来了,驱逐那个,这个又过来了。一时间三方交战,一阵鸡飞狗跳,你来我往,场面极度混乱。
“大早上干嘛呢?”隔壁楼上突然传来声音。程锲原本躺在床上,听到吵闹声下床来看,便见着她跟鸡狗混战。
“它们想要吃我的蛋炒饭,我不准他们吃。”黄晌见着是他,解释道。
程锲看了看那一地因为抢夺,洒的到处都是的米粒,无奈道,“都掉地上了,还怎么吃?”
黄晌:“那我吃啥,我还饿呢。”
程锲:“我家有吃的,你过来吧。”
黄晌想了想他家从不会断的各种各样的零食,将鞋底沾上的米粒弄掉,便往程锲家跑去。程锲家堂屋的门原来虚掩了一扇,她轻轻一推便开了,进去之后赶紧将冷风关到了门外,熟门熟路上了楼。
程锲早已经准备好了零食在小桌子上,等她一来就将自认为好吃的一样递给了她,“这是外公新带回来的,味道还不错。”
黄晌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实不错,顺手又接过程锲插了吸管递给她的牛奶,她吃了好几大口,才开口道:“怎么只剩你一个人在家?程外婆呢?”
程锲肚子也饿了,吃了一口面包,回道:“她去亲戚家了。”
黄晌:“你怎么没去?”
程锲:“不喜欢出门。”
黄晌:“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程锲想了想,“晚上吧。”
“啊?”黄晌惊讶道:“怎么这么久?那你中午吃什么?今天过年耶!”
程锲沉默了好一会,道:“我不喜欢过年。”
“过年这么好,你竟然不喜欢!”黄晌震惊:“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还有红包,你为什么不喜欢呀?”
程锲:“这些我平时也有。”
黄晌:......
“好吧,你说得对。”她点点头,“你每天过得都像过年。”说罢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以此来发泄心中不平衡。
程锲优雅的吃着手中的面包,接着道:“外婆她娘家人让她回去吃饭的,我懒得走就没去。”
黄晌大快朵颐着,三下五除二就将零食吃了一大半,随即往床上一躺,打了个饱嗝儿。
程锲瞥了她一眼,没有管她。他原本是有些洁癖的,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但是他此刻就算要赶吃饱喝足的黄晌下床,肯定也是没用的,他懒得做无用功,继续吃起零食来。
黄晌往常不会这样做,但是她今天她穿的是过年的新衣服,自认为很干净,所以才随随便便往程锲床上躺。
躺着躺着被窝就暖和了起来,脑袋也迷迷糊糊起来,她吸了一口香香的被子,道:“外面好冷呀,我可以进被窝里睡会吗?”
程锲没见过这么会得寸进尺的人,一时无语,好一会道:“你不是要去你大伯家吃年夜饭吗?”昨天她就在到处说起这件事来着。
黄晌打了个哈欠,开始脱起外套,“我就睡一小会,时间到了你叫我。”
不等程锲回话,她就把外裤也脱了,只剩了一条卡通秋裤,顺滑的像一条小泥鳅一样,“呲溜”一声钻进了被窝里,叹道:“好暖和,好香呀——”
程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