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萧瑶正准备就寝，云书不顾宫人阻拦，闯了进来。

　　“云太医，这么晚了，你进我这里，怕是不好吧。”

　　“你别与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分明知道，若不是为了尘，我也懒得守什么规矩！”云书气呼呼地走上前，在纱帘前定住：“我问你，虞美人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

　　云书冷笑：“呵呵，你承认的倒是很快。她救了你，你怎可那般对她！你从我这里要毒的制法，根本就不是为了应对云澈，而是为了毒害宫妃？！”

　　“没错，那又如何？”

　　“如何？”

　　云书火冒三丈，“我虽然平日放浪不羁，但是，我的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适当的时候用来防身。我从未害过无辜之人。可是你竟然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去害一个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

　　“那虞美人，分明之前帮过你，也是为了你才进了冷宫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狠心，非要置她于死地？！”

　　萧瑶从容地穿好衣服，掀开纱帘。

　　“我若不杀她，她会将宫内的一切，报告给云澈，包括我去他身边之后想做的。你说，我是否该动手？”

　　“云澈？这和云澈有什么关系？”

　　“虞美人原名灵夏，乃是湘国的宫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是湘国人？”

　　“她与云澈已经不止一次地接触了，通过各种方式，与宫外联系。今日，便是她们联系的日子，你若不信，大可以引对方上钩，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萧瑶将虞美人如何与外界联系的方式，告诉给云书。

　　云书思索了片刻，“好，我即刻便去验证。别怪我不信，只是，有关于尘的一切，我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云书走后，灵枢忐忑地走进殿中。

　　“美人，您没事儿吧。”

　　“无妨，你下去吧，我要睡了。”

　　萧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已经无法招架。

　　此时此刻，她竟希望欧阳穆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

　　因为只有在欧阳穆面前，她才能做到真正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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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欧阳尘在倒在破旧的阁楼上，悠哉地看着手上的书。萧瑶则将葡萄皮剥好，一颗一颗地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云书已经与我说了虞美人的事。”欧阳尘忽然开口：“你做得很好。她果真是云澈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云澈为了保护萧瑶，竟然不惜牺牲虞美人这么好的暗子。

　　“虞美人原本就与我不合，平日里她与王美人向来交好，所以，即便她帮了我，我也要去问问究竟。没想到，正巧遇到了她正写着密函。我只得以未来王妃的身份，与她攀谈，这才获得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其实，若她不露出马脚，我也打算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内鬼。湘国的细作，在我东楚皇宫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曾经大战期间，就有很多机密资料泄露，先皇十分愤怒，可是查到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的头目始终未纠察到。”

　　“想来，这虞美人，也是个小角色。”

　　“嗯。”

　　欧阳尘伸手，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

　　“只是，这样的事情，下次不要自己做了。即便做了，也要事先告知于我。云书也是好意，可若是因此而造成你们之间的误会，那么，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过，这件事，也是为我敲了警钟。是时候，让他们都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要召冥王一次。从玉龙坊得来的龙骨图上的剑法，我已经基本研习明白。现在，正好与穆沧溟比试一番。”

　　“在宫里？”

　　“就在这里。”

　　欧阳尘兴奋地说。

　　“这次，德妃算是受了委屈的，想来，也该借此机会犒劳一下蓟振昌了。”

　　萧瑶掀眸：“你是打算，将他放出来？”

　　“对。”

　　欧阳尘叹气：“若三哥依旧能顾念手足之情，我便不会这么做了。只可惜，他在修葺水道之时，还不忘了与官员们暗自勾结。五哥的密折里，桩桩件件，全都是他的罪状。我不得不防啊。”

　　果然，欧阳穆还是按耐不住了。

　　萧瑶点头：“那么，臣妾陪您去吧。有臣妾在身旁她，蓟振昌或许会对你放松了戒备。”

　　“好。”

　　蓟振昌虽然忤逆犯上，但欧阳尘却从未虐待过他。除了正常的审讯，蓟振昌是有自己的一间牢房的。

　　欧阳尘前来，蓟振昌并不感到惊讶。不过，看到他身后的萧瑶，蓟振昌从容的表情，倒是变化了些许。

　　“你就是萧美人？”

　　“萧瑶见过蓟大人。”

　　“哈哈，莫要这般叫老夫了，老夫现在是阶下囚，理应给美人请安呢。”

　　然而，说着请安，他却并不动位置，就连欧阳尘，他也没有拜见。

　　“萧美人这声蓟大人，并不越矩。朕此次来，就是想要让蓟大人重新回朝的。”

　　“皇上会让老夫回朝？这倒是新鲜！试问，老夫现在对皇上而言，还有什么作用吗？”

　　“太傅乃是两朝元老，功不可没。当年一文一武，乃是父皇的左膀右臂。那日在殿上之事，也是蓟大人恨铁不成钢，才会鲁莽妄言，朕对这些，都清楚无比。”

　　“哼！”

　　蓟振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欧阳尘。

　　欧阳尘坐在桌前，心平气和地说：“试问太傅大人，若朕与三王爷一样，是个明君，太傅会选择谁呢？”

　　蓟振昌的眼眸微动。

　　“朕初登大宝，朝野动荡。昔日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装作一事无成的模样。好容易登上皇位，却没有任何后援。除了皇后的父亲钟老将军，朕可谓孤立无援。若不装作昏庸无能，如何能够存活至今？朕虽表面糊涂，可心里却清明如镜。朕知道，太傅大人只是关心朝纲，担心父皇的基业，会衰败在我这样的昏庸皇帝的手上，所以才力主三王爷。”

　　蓟振昌微微叹气。

　　“可是，三王爷又是如何对待太傅大人的呢？相信那日，在朝堂之上，他的表现，也定然让太傅大人心寒无比吧。太傅大人请想象一下，假设当日，我没能回到皇宫，或者回到皇宫，但是没能阻拦来自南方的军队。三王爷登上了宝座，会如何对待蓟家？”

　　“这……”

　　“太傅大人您，是他首要的威胁对象。便时太傅大人成功举荐了三王爷，他也不会放过您的。”

　　“呵，难道皇上就会放过老夫吗？！”

　　“当然。”

　　欧阳尘微笑着说：“太傅大人明知，朕若真的想杀你，一早便动手了。之所以留太傅大人至今，就是想要让这件事平淡过去，然后借个由头，重新分给大人官职。”

　　蓟振昌转过身来，浑浊的目光，带着些许期盼。

　　“你真的愿意放我出去？”

　　“当然。”萧瑶在一旁说：“不仅仅皇上希望，德妃娘娘也同样希望。”

　　“兰儿，她……”

　　“起初，德妃娘娘一直为大人的事情奔波，求皇后娘娘，求皇上。可是，因为事情关乎于谋朝篡位，所以，都没有回应。德妃娘娘吃了一段日子的苦，现在让大人与德妃娘娘父女团聚，也能安慰她呀。”

　　“兰儿……”

　　蓟振昌竟老泪纵横起来。

　　“太傅大人，朕需要你，东楚的江山也需要你。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蓟振昌立刻跪在地上。

　　“老臣一时糊涂呀，不知道皇上竟私下里为老臣做了这么多。老臣当日有眼无珠，竟然信天下唯三王爷不行。皇上才是真正的卧薪藏胆，真正的帝王之才呀！”

　　“那么，朕便与太傅大人说好了。七日之后，便放出大人，如何？”

　　“好！好！”

　　走出天牢，萧瑶忽然说道：“你能否答应我一事。”

　　“什么？”

　　“暂时不要把你要将他放出来的事情，说给德妃听。”

　　欧阳尘定住脚步，“怎么，你有想法了？”

　　“我答应过庄妃，也理应为你，在出宫之前扫清障碍。”

　　欧阳尘点头，怜爱地将她额角的碎发捋到耳后。

　　“只是，难为你了。”

　　“无妨。”萧瑶深情地看着她：“只要能够帮到你，我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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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殿。

　　春颖正在指挥宫人们收拾院落，就见萧瑶走了进来。

　　春颖柳眉微挑，表面上，平静地走过来。

　　“奴婢参见萧美人。不知萧美人前来，有失远迎。”

　　“我是来见德妃娘娘的。”

　　“哎。”

　　萧瑶要往前走，春颖却拦在前面。

　　“萧美人，德妃娘娘已经午睡了，说这个时辰，谁都不见呢。”

　　“哦？那么好呀，我就在这里等好了。德妃娘娘院子里的花很美，赏着赏着，时间就过去了。”

　　见萧瑶没有要走的意思，春颖也觉头疼。

　　“美人，不如您先回去，等娘娘睡醒了，奴婢再来通传如何？”

　　“不了，琉璃阁路远，我怕是回去了，娘娘就醒了。”

　　萧瑶可谓死赖着不走了，春颖没办法，只得进去通传。

　　萧瑶就听，里面传来德妃慵懒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

　　春颖快步走出来。

　　“美人，我家娘娘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