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宫内大乱
断肠崖的地形当真凶险,站在悬崖之下向上望去,根本看不到悬崖的尽头在何处。一层淡淡的薄云,已然将所有的视野全部遮住。这里的地势低洼得不止一点,单看峭壁上油滑茂密的青苔,便可知晓,此处有多么潮湿阴暗。
一只螳螂爬过,细小的爪子,掀起一片涟漪。
欧阳尘递给萧瑶一根木棍做成的拐杖,便径直向前走去。萧瑶用最快的速度跟在后面,可因为腿伤,还是被落下一大截。
她心里嘟囔着他的小气,可是,她又不能真的让欧阳尘背上她。
毕竟,他的身体也很柔弱,没走几步,已经气喘吁吁起来。旁人看去,还不知他与她谁是受伤较重呢。
感觉到她的落后,欧阳尘没好气地停下来。转身,他淡淡地说:“这里的雾很重,日落之前还不走出这里,就真的走不出去了,你最好快一点。”
萧瑶真的很想说,她是一个腿断了的病人,山路又这么难走,就算是个健全的人也已经累得瘫软了,她怎么可能达到他想要的速度?
可是,所有的抱怨,她都必须咽回肚子里,因为欧阳尘不耐的表情已经告诉她,若是她再有一点别的要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她的。
蹲下身来,欧阳尘仔细地研究着他手上的残图。
这里便是历史上有名的燕京,后来因为地质变迁,原本座落在这里的村庄,便全部被掩埋在地下。而原本并没这般高耸的悬崖,也越来越高。他套抬头看了看图上描绘的地方。如果他没记错,三日前,他便是从百丈之处跌到这里的。
那么依着比例计算……
欧阳尘研究得太过仔细,并没有发现,萧瑶已经站在他的身旁,也在看图。
这不看不要紧,当萧瑶看到这熟悉的图纸时,脑子瞬间紧张到了极致。
这,这不是那张图吗?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图呈现在她的面前,萧瑶不仅仅是惊讶,还有惊吓。
可是,欧阳尘,又怎么会得到?!
猛地摸到自己的胸口,脖子上的项链分明还在。这是她找专门的能工巧匠制造的,除了她,没有人能够打开。
她的在这里,那么欧阳尘的图又是怎么回事?!
萧瑶忍着疼痛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起来。待她看清楚图的内容,又不禁松了口气。
她是太过紧张了,这不是她的图,只是纸张一样的材质的而已。
她如释重负,胸口中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这图,事关重大。是她的母后,特别交代给她的,事关湘国的皇家机密,所以,她格外小心。
母后在临终前特地嘱咐她,一定要守住这机密,所以她这么多年来,始终贴身守护着这古琴中的秘密。
萧瑶的动作太大,欧阳尘见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图看,立刻不悦地收起:“你做什么?!”
萧瑶尴尬地收回目光,支支吾吾:“我,我只是想要帮助皇上看看这图,好让我们早点离开谷底。”
“看图?”欧阳尘的眼中浮现出一层危险的气息:“你究竟是在看地图,还是潜伏在我的身边调查我?”
萧瑶被欧阳尘的指责说得摸不着头脑。
“皇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
“你的解释,在我这里等同于废话!我不会随意相信你,也请你与我保持距离。”
欧阳尘将图捏在手心里,转身便走。
被冷落的萧瑶扁扁嘴,只能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该不会是因为他身患隐疾,所以整个人都变得这般阴阳怪气吧。
想起那日在船坞中,他还喂给那个女子一盘已经**的参香梅子,萧瑶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皇上,他有问题。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内心,通通都有问题!
……
与此同时,皇宫。
欧阳穆独坐在仅次于皇位的位置,俯视着殿中的诸位王侯大臣,冷凝的目光,极具威严,却依旧不能压制下面的人的躁动。
三日,皇上都没有音信,他们只得暂时回到皇宫。
起初,还可以以皇上贪玩为由,稳定住大家。可是诸侯爷并不是傻子,时间一长,便都看出了端倪。
也就形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三王爷,已经过去三日,我们只是想知道,皇上到底有没有可能找到?!您是这次春猎的主办人,场地也都是你来选取和保护的,难不成,是你把皇上藏起来了不成?”
说话的是端国的靖边侯刘璋。他的祖母便是先皇后的祖母,论辈分,他是诸侯之中最年长的。
此刻的他立在台下,指着空荡荡的皇位,大声地呵斥道:“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既然三王爷没有能力寻找到皇上,那么我们只能调遣兵力,协助天朝一同寻找了。”
话音未落,其他的侯爷们也跟着应和。担忧之中,带着无比的兴奋。
“靖边侯所言极是。我们都是皇亲国戚,有义务保护好皇上安全。皇上是当年先皇钦点的接班人,是真命天子,怎能这般流落在外?若知他安全也就罢了,如今,五王爷和皇上共同失踪,三天来了无音信,实在让人无法安心。还请三王爷放行,否则,我们可就不让了!”
“三王爷百般推脱,莫非真的如宫外的那些传言,企图谋朝篡位不成?”
“大胆!”
这话越说越难听,萧战城怒喝道:“众位好歹也是我东楚的侯爷,是藩国的郡主,怎的能在我东楚的朝堂之上,说这般不负责任的话?!三王爷始终在极力寻找,猎场内外,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找到皇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还请各位侯爷自重!”
“哼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这么跟我们说话!”刘璋怒喝:“我们也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若真的如我们猜测的这般,那么三王爷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萧丞相,你可千万别站错了队!枉你一世英名,最终落得叛党的罪名!”
“靖边侯,你……”
“好啦!”
欧阳穆的嘴角挂着冷淡的笑容:“舅舅说的也不无道理,今日之事,若换做是我,也会这般怀疑的。可是舅舅为何不想想,皇上出事,我首当其冲,召集众位侯爷来到京中的是我,这种自掘坟墓之事,岂不是自讨没趣?”
“哼,越是危险的事情,就越能洗脱自己的罪名。先皇总共育有六子,先太子二王爷和四王爷都先后莫名离世,只余下皇上和三王爷五王爷。两人若是同时出了事故,那么普天之下,便都是你一个人的了!依本侯爷看,你将诸位侯爷全都请到京中,便是为了独独限制我们的活动吧!”
此语一出,整个大殿里全都是不满的声音。
欧阳穆在袖口中紧紧捏着拳头。
这个刘璋,凭着自己是显仁皇后的堂弟,便始终不将他们当做一回事。
如今,趁着动乱,竟然变本加厉起来。
他发誓,若有时机,必定将这个人连根拔起!
不过,他也觉得此事蹊跷。
皇上失踪也就罢了,连带着萧瑶也没了音信。
那日,他着人安排,只待欧阳尘选了路线,便将萧瑶安排过去。
难不成,这整件事都是萧瑶的计策吗?
不,应该不会。
她是个懂得分寸的丫头,怎会不懂得兹事体大的道理?更何况,欧阳尘未必会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就这样消失在民间。
欧阳穆的沉默,让诸位侯爷有了可乘之机。狼子野心,也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其实也难怪他们这般。
自从新帝登基以来,便是欧阳穆把持朝政。欧阳尘在众人眼中早已没有任何威信。他们早就对天朝的宝座虎视眈眈,如今好容易有了一次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欧阳穆扫了圈下面的众人,他们眼中的贪婪,他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的内心,也燃烧着同样一团火焰。
他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欧阳尘此番真的回不来,那么他便可以开始行动了。刘璋所说非虚,他是东楚唯一仅存的皇子,太后又是他的生身母亲,皇位空虚,他,便是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
如此想来,他反倒要感谢欧阳尘莫名的失踪。
唾手可得的皇位,闪烁着另人陶醉的光辉。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会轻言拒绝的。
欧阳穆正想着,忽然一声呵斥从殿外传来,打断了殿中荒唐的闹剧。
他眼眸深邃地看向来人,手,不禁在袖口中紧紧收紧。
“大胆!有老夫在,我看谁敢在这里放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后钟氏正和老将军钟奎山相互搀扶着走来。
众人见状,只得行礼。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太监们搬来座椅,皇后坐在龙椅的左手边。
钟奎山则上了一级台阶,大声地喝到:“有我钟奎山一天在这里,便不会允许任何人胡作非为!皇上还没有找到,一切都不能作数!还请众位在其位谋其事,莫要因为这些摩擦,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