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甚是无聊,自从纹斌走后,家中已是好几日无人来过,到底纹斌的叔父陆机有没有动笔写那《平复贴》,凌玥并不知道,不过直觉告诉她,只要纹斌知道叔父有了提笔的打算,就一定会带她去看,因为,他是在意自己的那个纹斌。
凌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已经不像前几日那般疼痛了,她忽然想起了风靡一时的电视剧《还珠格格》,里面的主人公小燕子因为不适应宫中逢人便跪的规矩,便想把这膝盖保护起来,特意做了两个海绵垫子,绑在了膝盖之上,还煞有介事地为这个东西起了个名字叫“跪得容易”。
早知道自己要被罚跪,就事先做些手脚了,刚刚动了这样的念头,凌玥又不免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的想法十分不堪,幸而没有做出这么不地道的事情,否则真是愧对家人了。
自从来到古代之后,周围多正直之人,耳濡目染,思维上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前从来不把考试作弊这种事情当成一回事,现在居然觉得说谎话都是极为无耻的行为,凌玥忽然觉得命运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在时间这根射线上,她的以后变成了曾经,而她的曾经却变成了以后。
纹妍已经几日没有来过了,杜华也是一样,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些什么,凌玥摸了摸腰间的铜铃,那是宛香送给自己的,花魁比赛那日走得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告别一声,不知道此刻的宛香,是否依旧困在那“桃花阁”的二楼,捧着琵琶在那里弹奏。
被宛香视为知己,而自己却没有给过宛香任何东西,想来也是十分惭愧,万一自己哪天真的无故消失了,总应该给宛香留下点什么,到底送她什么合适,凌玥在那里思考着,宛香擅长什么呢?
“对了,琵琶!”凌玥眼神一亮,就送她这个了。
“霞儿,研磨!”凌玥叫了一声,却又自己拿起了墨块,在砚台之中研磨起来,来到古代之后,自己身边有人伺候,变得越发懒惰了,磨墨这种事情,小时候每当练习毛笔字的时候,都是自己来做,现在却不再亲力亲为了。
“小姐,我来,我来!”霞儿进了屋,赶紧接过了墨块,在那里研磨起来,“小姐,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我做就行,干嘛总是自己动手。”
霞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姐今天想写些什么,上次的那副墨宝送给了纹斌,今天这幅墨宝,不会是要送给我吧!”
“你倒是很会想啊,不过这幅不是,你若是想要,以后再送你便是。”
霞儿点了点头,刚才那句话本就是玩笑之言,没想到小姐倒是认真了,于是便转移了话题,“小姐今天要写些什么?”
凌玥笑了笑说,“琵琶行!”
“琵—琶—行?”霞儿念道着这几个字,心中颇有疑惑,叨咕了一句,“这琵琶怎能行走?”
凌玥听了霞儿的话,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写完之后我念给你听。”
这《琵琶行》原文极长,凌玥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书写完毕,写完之后,手腕已然有些酸痛。
霞儿也没有离开,一直再旁边看着,自己虽然并不识字,但却看得极为认真。
“小姐,霞儿并不识字,能不能读给霞儿听一听。”
凌玥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朗诵,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那霞儿长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表情已经不足以用惊叹形容。
念完之后的凌玥长出了一口气,转头一看,却见那霞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依旧呆怔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
凌玥捅了霞儿一下,“怎么了?怎么还发起愣来。”
“小姐,这——这真是你做的?”
“怎么?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美了,霞儿虽不识字,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霞儿虽未闻琵琶演奏,却仿佛听到了那琴曲的韵律。”霞儿一脸陶醉的表情。
凌玥笑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跟霞儿解释起来,“霞儿,我告诉你,是不是我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世间还有很多你没有看到过,经历过的东西,女人不能一辈子闷在家里,也要出去见见世面,开阔视野,我说得这些,你听懂了吗?”
霞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表情。
哎!自己又在这里钻起了牛角尖,说是自己写的,不就完了吗,偏偏又用这白话文解释起了这些有哲理性的东西,自己的这番话,纹斌、杜华也未必能听懂,这不识字的霞儿又岂能领悟得透。
那霞儿倒是聪明,知道小姐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眼见着《琵琶行》墨迹已干,便接着问道,“小姐,这回的墨宝是要送于何人?”
“嗯,我要送给宛香。”
“宛香?就是你出府时邂逅的桃花阁女子,听闻花魁比赛你又做了她的帮手,老爷一气之下罚你跪了家堂。”
“那又怎样?”
“我是担心小姐再与这人接触,惹老爷不高兴。”
“我羊凌玥交友,只看人品,不看身份!”凌玥拍了拍胸口,十分认真地说道。
霞儿倒是笑了,“小姐说得有道理,不过第一次看到小姐这么人认真地说话,倒是极有男子气概。”
“是吗?”凌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觉得这个礼物送给宛香怎样?”
“礼物虽好,可是不知那宛香收不收得到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外面的人说,黄门中郎贾遵要迎娶宛香为妾,已经张罗得有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