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靠在一棵菩提树下。不远处，陌长离升了火。火光明明灭灭，他半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样?”他不抬头。手中摆弄着火堆，我这才注意到悬空是一个陶罐，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还好”我动了动酸痛的身子。

　　他走过来。端着一小碗似是汤。命令我“喝了”

　　他黑着脸。我也就乖乖喝了。

　　说也奇怪。喝了之后，便不觉疼痛难忍了。

　　“这是什么?”我用袖口擦擦嘴。

　　他嫌弃的瞥了我一眼。“山参汤”

　　“你把它……炖了？”我惊讶的询问于他

　　“嗯”他点头。

　　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那火堆。霹雳啪啦的火星跳跃在眼前。一颗向上去，俩颗向上去，却终是回归黑暗了。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陌长离，你要打败山参，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他不语。

　　“那你何以不反抗呢？”我咄咄逼人。

　　他的脸沉浸在黑夜中。半饷，才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你还记得这棵菩提吧？”

　　我垂了垂眉眼。“记得”

　　是的，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发现这是莫殇山，一开始我不确定。直到瞧见那用来熬汤的陶罐，那陶罐正是我曾经拿来给师父酿酒的。

　　他叹了口气“果然”

　　“我只记到这棵菩提，以后的事，无半分印象了”

　　“十七”他凑过来，把我环在他的臂膀里。“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无奈么？我有多怕你记得就有多怕你不记得。然而，最终，也只剩欣喜了”

　　“十七，你恨我怨我就是别忘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泪落在他的前襟上。“你说这话，是借着陌长离的名还是鹤儿的?”

　　“那陶罐埋藏的位置，只有十七和鹤儿知道啊”他温柔的嗓音。

　　“我就知道”我用力锤了他一下。心里却越发的委屈起来“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他任我在他怀里哭哭闹闹。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才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哭笑不得的说“让阿笙瞧见了，少不了要笑话你”

　　我这才停住。安静的靠在他怀里。

　　他却又在说了。他说“那山参将我捆绑之际，我竟觉得，就这样和你同眠于此，也是不错的选择。说到底，是我自私了。若我不是陌长离，只是鹤儿，定不让你难过分毫。可是这不是我能选的，也不是你能选的”

　　不过我没听见，那时候，我已经哭累了，沉沉睡去。

　　末了，那男子才敢动一动手腕，低头深深吻了那女子的额头。轻声说了句“日后，你还要受更多苦，拜托你一定不要离开我，我的好十七”

　　他的泪晶莹剔透，打在那女子白皙的脸颊上，女子微微皱皱眉，又沉沉睡去了。

　　“我们断不能再丢了彼此了”他最后轻声说，然后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