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淮的目光落在郁明月的肚子上,眼底如墨沉暗,“你怀孕几个月了?”
郁明月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八个多月了。”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郁南淮才走到窗边,“时间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郁明月只坐在沙发的边缘,所以很容易就起来了,看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挽舟和他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婚礼的那个夜晚洽。
想说些让他原谅她的话,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只是道:“那我先走了。钤”
郁明月关上门,一直垂着头,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开始流眼泪。
……
……
小孩子每天早上醒的特别早,朵朵醒来之后先是自己扯着被子玩了一会儿,然后又滚了滚,最后看挽舟还在睡着,爬到她的身上趴着。
她挽舟睡的模模糊糊间感觉到有一团软绵绵趴在自己身上,伸手抱着她翻了个身,睁开眼,“朵朵,你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呀。”
朵朵咧开嘴对她笑。
“饿不饿?”
朵朵歪头想了想,“不饿……”
挽舟压着胳膊摸摸她的脸,“你在床上玩一会儿,妈妈去刷牙咯。”
朵朵奶声奶气,“好。”
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挽舟这才起床。
从阳台上把昨晚买回来之后洗了一遍的长耳兔拿给她,挽舟才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被虚虚关上,朵朵睁着大眼睛看了看,然后从床上坐起来,啃着手指头,看见挽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毛毯还缠在身上就爬过去拿挽舟的手机,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对手机上一阵乱点。
挽舟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朵朵不知道乱点到哪里按到通讯录最后以z开头的备注,直接打了过去。
枕头被朵朵刚才的动作给拱掉地上,不小心带掉了床头柜上的瓷杯,好在床的四周铺着绒毯,才没有摔碎,不过还是发出一声闷声。
朵朵被这声音吸引,趴在床边往下看。
挽舟正在浴室里扎头发,听见声音往门旁走了几步,朝外问道:“朵朵,你把什么东西弄掉了呀。”
朵朵伸着肉呼呼的手指头,“杯……杯子被朵朵……掉了……”
“朵朵把杯子弄掉是吗?”挽舟又问了一句,“你别下去碰它哦,妈妈马上过去。”
“好……”朵朵坐起来,“朵朵不碰。”
“朵朵乖。”
长耳兔正好放在挽舟的手机上,朵朵爬过去抱起来,正在抓它的耳朵,眼尖的看见手机的屏幕在亮着。
凑过去,里面没有声音,朵朵刚小声喊了句妈妈,想让挽舟过来看看,通话的页面就消失了。
伸手抓了抓头发,朵朵又去和长耳兔玩去了。
电一话那端的郁南淮听见小姑娘喊得那声妈妈,下意识的就给挂断了。
他甚至没有去思考。
刚刚电一话那端说的话,他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事实上,这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号码打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开始隐约能听见小孩子的支吾声,后来熟悉的声音传来的那一刻,他是觉得有些不现实的。
温柔又耐心的话和语气,包括其间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口音,都让他的心脏一寸寸的柔软下来。
眼前又浮现在候机室里那个画面。
……
……
挽舟很快就从浴室里出来了,一眼就看见朵朵把剩下的一个枕头坐在屁股下面,用被子把自己围起来,手里在玩着长耳兔。
拿了一套衣服走过去,一只手臂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把她身边的被子拉开,“朵朵,我们要起床了。”
朵朵往前一趴,滚开了。
挽舟拿开被子,才看见自己的手机在下面。
“你拿妈妈的手机了吗?”
朵朵点头,“玩……”把手机放到一边,挽舟拍拍手,“过来,妈妈给你换衣服了。”
朵朵摇摇晃晃的抱着长耳兔走过去,挽舟给她脱衣服,哄着商量,“妈妈今天有事情,宝宝去姨姨家好不好?”
“姨姨?”朵朵疑惑的看着挽舟,然后想起来,闭上嘴巴,“好……妈妈接朵朵……快……”
“妈妈知道了。”
席歌最近没有拍戏,挽舟就把朵朵送到她那里,然后又开车去了临江别苑。
车子驶近的时候,挽舟看着原来别墅周围很大的一片地方都被栅栏圈了起来,里面种满了向日葵。
把车子靠路边停下,挽舟下了车。
沿着种向日葵的地方一直走到原来别墅的位置。
在一大片向日葵中,一幢爬满了爬山虎的别墅伫立其中,别墅的门口有一个废旧的邮箱,漆成了白色,正面用红色的颜色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个路人走过,挽舟上前一步问她:“你好,请问这里原来不是房子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然后隐隐有些叹息的意味:“三年前这一片着了大火,这家的主人就把这一片全部买下来了。一个月之后就开始种向日葵,每个月都派人打理,只有这幢房子,从来不准任何人进去。”
挽舟微微失了神,道了谢。
临江别苑这一片,本来就是寸土寸金,住的人也不多,突然一见这些向日葵的时候,是觉得有些突兀的,直到到了这里,才有种远离市区的感觉。
挽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
“唐小姐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这里送给你。”
身后突然响起一句话。
挽舟耷下眼睑,回过身。
一阵风从背后迎过,向日葵迎风摆动,长发被大幅度的吹起。
三米外,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像高山上一棵清冷笼雾的松。
眉目间依旧温雅亲和。
眼前的景象和谐的不真实,郁南淮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稍不注意,就会消失了。
面前男人的目光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挽舟把头发夹到耳后,弯唇,“郁先生,我只是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郁南淮想上前,但脚步像是钉在原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最后才有些哑声道:“什么是你的东西。”
挽舟下意识的感觉他已有所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只是淡笑道:“之前乐乐留给我保管的东西。”
“唐小姐也看到了,这里之前失了火,很多东西……都没了。”
挽舟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没有了?”郁南淮看她的眼神沉沉,半晌,一只手抄进口袋,“如果你想要的话,晚上八点,景园1052。”
挽舟回到车上的时候,男人还站在那里,不过不同的是,他在看着她,由始至终。
发动,打方向盘,挽舟丝毫没有犹豫的驱车离开了。
行驶到一处路边的停车位停了下来,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挽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挽舟反应过来拿出手机,席歌的号码。
滑动接听,“怎么了,席歌?”
那边是乖巧的童声,“妈妈,是朵朵……”
“朵朵啊,你想妈妈了吗?”
“想。”小姑娘毫不犹豫的回答,“朵朵……让姨姨……打……”
挽舟开了免提放在仪表盘里,踩下油门,“嗯,妈妈知道,朵朵是让姨姨给妈妈打电话的是吗?”
“嗯……姨姨说……妈妈过来……吃饭……”
“好,妈妈知道了。一会儿就到了,朵朵先跟姨姨玩会儿好吗?”
“好……”
挽舟趁红灯的间隙把手机拿起来,“朵朵,把手机给姨姨。”
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席歌接了电一话,“怎么了挽舟?”
挽舟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郁南淮现在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没什么,等我回去再说吧。”
挽舟挂断,然后又想起来郁南淮最后说的话。
肩膀松了下来。
……
……
踟蹰岁月里最隐晦的心事,原来早已在漫长时光中酵成美酒佳酿。
迷途的人后来知返,才清晰的认知到,于她而言的清冷淡漠,不过是小心翼翼的维系,恐这一场好梦醒来。
辗转经年,好梦乍醒。---题外话---
晚上还有一更,多多支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