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书接前文,不多啰嗦。
话说赵无求找赵贵商讨赵瑜的前程,赵贵说既然云心来了,前程可让他多操点心,家里这点倒是应该张罗给他娶亲了,并且还把大少爷现成的例子搬了出来。
“您看大少爷,武不肯练,书不肯读,全栽在那窟窿里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提老大则已,一提赵无求心里就憋屈,可又没法直斥,于是就挑了字眼骂人。但在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倘若不是这次出门,他还从没对老二这么了解。在这之前,确实一直把他只当个小孩子。
前几年老二跟乳娘睡,这两年才给他单独一卧房,乳娘只管起居,不再同床共枕。只有这次出门,爷儿俩睡一铺,儿子只要一动,老爹就会醒来,夏天不用盖被,也不用担心他的睡相,醒了就醒了,实在睡不着就多瞅上两眼。
他就发现,每天早起,儿子的裤裆那搭就有点出糗,自己还在心里笑骂过,只是不想让孩子过分难堪,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现在想来,孩子还真是大了。
“小的多嘴……”赵贵见赵无求一脸阴晴,便就随口认了个错。
“你是说瑜儿也会被这种事耽误了前程?”这可是赵无求最大的心病,毕竟大儿子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前车之鉴,无法回避。十五岁给他娶了亲,从此他就再也没站直过一回,面黄肌瘦,瘦骨琵琶,全仗着颧上两片潮红还有一点儿人气。也正是那两瓣该死的潮红,一见更让人揪心不已。
“二少爷肯定不是大少爷,这点老爷您不用置疑,但是二少爷他也是人啊,可是裤子裆里那点事别人不替他张罗,他不得自己去张罗吗?就像人肚子饿了,不得找吃的吗?哪个男人,哪怕是女人,隔三差五没一回谁不憋得慌?”
米氏所托,赵贵本就上着心呢,老爷自个儿往跟前凑,他还能不加把劲。再说前一阵,这个主意,那个算计,不都是想让老爷松个口,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不是?
赵无求一听,话糙理不糙,便把已到嘴边的斥骂咽了回去:“怎么瑜儿到了你的嘴里也都快成了畜生?!”
“老爷,小的读书没您多,您恐怕读的书也不能跟二少爷比,都玩不来假道学……”
“好了,不扯那么远了。”赵无求心里不得不承认赵贵这小子说到点子上了,不免怀疑他是不是早有预谋。“你是不是瞒着我?瑜儿他自己已有勾搭了?”
“老爷,小的知道的并不比您多。不都说未雨绸缪吗?再说有些事能说出口吗?”
“算了,老夫绕不过你,你要是敢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赵无求心里没好气,肃声说道:“干脆直说,一提覃家,你就扯老空话,莫非又有啥鬼点子了?”
“其实,覃家的底细必须了解,这对咱们还是很重要……”
“为啥?”
“都听覃家仆人说,见过小姐的没一个不说小姐漂亮,美貌如花,尤其那双眼睛,哎呀,小的也说不上来,反正小的也没有那种福气,嗨!就是一个漂亮呗……”
“你难道忘了马超龙雀?”
“那倒不会,不还是小的禀报老爷您的吗?”
“马超龙雀,灵山玄坛独有的身法,这难道还不够吗?”
“小的可没说她跟震泽灵山没一点关系……”
“你是没说……”
“对头,完全两码事……”
“直来直去,老夫没工夫陪你绕……”
“老爷,您想过没有?单凭马超龙雀这一招,覃家与灵山有渊源一点不假,但是不是就能说明他们真正的关系呢?不好说,对吧?不好好查一查谁都不敢说……”
“查啥?”
“不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既然覃家的身份不明不白,您老能放心吗?”
“你这到底是哪出?”赵无求一听,都有点糊涂了,要想联姻,自当与人为善。可又转转不念要查人家的底细,就不怕一不小心得罪人家?不过,来路不明的却是不敢娶。“老夫不是提醒过你?没把握的事不要往瑜儿身上扯……”
“对啊,小的可不敢忘……”
“那你想什么呀?”
“老爷,不急,且听小的说,要想给二少爷找人家,您说捡到篮里就算菜行吗?”
“难道天底下就剩她一个覃家了?”
“这个小的就没法说了,小的只是替二公子着想,若论长相,覃家那个丫头应该不会亏了咱二公子吧?至于人家的底细,咱们不就先替他摸一摸吗?”
赵贵心说老爷你到底是商量还是抬杠,再说你儿子又不信佛,恁大心劲干吗?原来不是要给少爷谋条出路,才想利用佛道之争,现在少爷看到了希望,只是不想裤裆里那点事耽误了少爷的前程,干吗还往独木桥上卡苦自己?
再说真要能够攀上灵山有何不好?那是当今国丈一脉,只怕人家到时候还瞧不上你。何况你这个居士优婆塞也只是个半吊子,犯得上如此死心塌地?
“你不是说媒婆都不敢上她们家吗?”赵无求没那么多的心思,只是不太看好覃家。
“老爷,您不是常说事在人为吗?媒婆是不成,也不等于说就是死路一条……”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不能直接上她家?”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老爷。不管怎么说,覃家的来龙去脉总得先摸清楚吧?”
“那当然……”
“再说现在云心法师来了,咱们不是更多路子了吗?”
“云心他会愿意?”
“人家不是说过任凭差遣吗?”
“这倒也是……”
“老爷,您不是也想知道云心法师到底是何来意?不试试,又如何能知晓?”
“这个……”赵无求心里对云心还是敬若神明,只怕稍有一点不慎就会得罪。
“若是云心法师真心来照护公子的,哪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这是前几天他跟赵贵咂摸的过程,始终郁在赵无求心里,
他想跟云心兜出来,可又顾忌躺在身后的赵瑜。这小子几天没下车骑马了,赵无求越想越觉得赵贵的话对头,刚刚有点希望,千万别让一点小事给毁了。
“近年灵山还算安生吗?”赵无求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至少他认为合适的话头。佛道之争,由来已久,然而近况却是不知。云心毕竟靠近法山上人,应该知道一点核心机密,不妨看看他们现在对灵山玄坛究竟是何态度。
“好久没听见他们的消息了……”这回轮到云山赶车,他是骑坐在车辕上。
“不说都闹到庙堂上去了吗?”听说两家经常派人在陛前争辩,请皇上做中人。
“那是皇上的安排……”
“为什么?”
“天心莫测……”
“灵山派人参与了吗?”
“灵山不会……”
“为什么?”
“也不知道……”
赵无求感觉云心这人说话有点像架在磨道上的驴子,永远是顺着别人在转,从来不会多说一点,更别指望他能挑起什么新的话题,赵无求算是领教了。
也许仅仅是对自己,平时看儿子跟他相谈甚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不过这两天儿子也老躺车上不说话,莫非也是新鲜劲儿过了,跟老和尚无话可说了?
这赵瑜与云心的关系是否真的想赵无求所猜的那样,还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