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蕊顿时一哽,眼眶也是一热,伸出手抱了抱她。
夜魅拍了拍她的肩膀,冰冷的声线,终究恢复如常,冷声道:“你放心,我没事!这毕竟,还只是个开始。”
如果只是一个开始,她就不能承受,那么以后的路,还能怎么走?
夜魅退出司马蕊的怀抱,回头看了一眼九魂,轻声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开始,我们就要改变如今边城的防守模式,全力进攻了。养好精神,才好备战!”
她要取得北辰皇朝众人的信任,眼下拿与漠北的战争开刀,是最简单的做法,从前只是守,如今她要攻,早一天打赢这场仗,她才能早一天取得自己想要的。
“好。”九魂也没问什么,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关于她的一切,她愿意说,他便听着,她不愿意主动提的,他也不会去问。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如此就好。
看着九魂转身离开,走出了司马蕊的院子,司马蕊才问了夜魅一句:“他都知道了?”
夜魅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九魂离开的方向:“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问,但他愿意帮我。茫茫人海中,能遇见这么一个弟弟,是我的福气。”
司马蕊脸色复杂,看了一眼夜魅的侧颜,她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夜魅,她看得出来九魂对夜魅,根本就不是姐弟之情。
正在犹豫之间,夜魅回头笑道:“他跟我弟弟一样大,所以他方才对我说,让我就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好了。”
司马蕊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既然当事人已经这样做了,她这个局外人说破,反而会坏事。
她点头:“这是很好,那北辰邪焱你告诉他真相了吗?”
“没有!”夜魅摇了摇头,冷声道,“不管怎么说,他是北辰皇室的人。这些东西他知道了,以后出事,反而会连累他。虽然他应该不怕被我连累,但是你知道的”
夜魅说到这里,并没继续说下去。
司马蕊叹了一声,低声道:“我明白了,你不想害他,也不想再欠他更多。”
“是!”夜魅看了一眼夜空,冷嗤道,“倘若我继续跟北辰邪焱在一起,瞒着他,甚至骗他。等我事成,那么我跟当年的北辰奕,有何不同?唯一的不同,只是北辰奕骗我的,只是友情。而我骗他的,是爱情。”
本质上,便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而她如果事成,北辰邪焱会不会像如今,她恨北辰奕一样恨她?北辰邪焱会不会就像当年的宗政曦一样,成为众矢之的。当年因为她一个人的愚蠢,害得一个王朝覆灭,让宗政皇朝那些失去家庭失去幸福的人,都恨她。那么以后,她要让北辰皇朝的人,都恨他吗?
司马蕊也明白了,既然没有将真相都说出来,那么夜魅一定用了很极端的方式,才让北辰邪焱放手,所以今日北辰邪焱失血过多到请大夫,也是情理之中。
这时候,夜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其实,我也恨他。恨他的出身,恨他是北辰一族的人!”
夜魅说着,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知道,那一战之中,罪魁祸首是皇帝和北辰奕,北辰邪焱是无辜的,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但是她弟弟呢?她弟弟也一样无辜,他都没有参与过宗政皇朝的一切,只是因为他姓宗政,就要在十二岁的年纪,被北辰一族的人处决。
她怎么能不恨北辰邪焱,毕竟,他也姓北辰!
想到这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司马蕊:“所以,你该明白了,我跟他不可能。说不说清楚一切都不可能,既然这样,我何必冒险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夜魅,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司马蕊最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她知道,夜魅其实走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不管往哪边走,都难以割舍,难以放下。
但,人活一生,种种的选择,更多时候并非是想要一个对错,而该是多年后不会后悔。
夜魅点头,冷声道:“我不会后悔的!”
家国与爱情,只能选择一样。
她背负的罪孽太重,她无法放下。人这一生,总不会事事都顺着心意。
她看了一眼司马蕊,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替我传信给萧瑟炀他们,尽快确定他们的立场!”
“好!”司马蕊立即应下。
夜魅转身往外走。
走出去几步之后,司马蕊看着夜魅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听说北辰邪焱失血过多,晕倒了。请了大夫,你要去看看吗?”
夜魅脚步一顿,心头也是一阵钝痛,她能感觉到自己鼻子都酸了酸。
她那一刀子扎的并不轻,但是也不深。他为什么会失血过多?一定是因为没有包扎。所以,不必问,她都清楚,是因为她的话伤他太深,所以他没去包扎。
她停顿了片刻,终于叹了一口气,冷声道:“不了!既然要断了,去看他反而给他无谓的念想。我跟他,只能这样了!”
话音落下,她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院中的寒梅,这时忽然落了。
落在她肩头,落在她眼前,就如同刚盛开的爱情,在这样的寒风中凋零。
夜魅踏着花瓣离开的背影,很美。
但司马蕊看着,只觉得很凄冷。上苍似乎总喜欢愚弄人,来展现它的不可违抗。可天,什么时候,能仁慈一点,怜悯一下世间沉沦在痛苦中的人呢?
夜魅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心事重重。
心里惦记着北辰邪焱的状况,她很想说服自己不去想关于他的一切,但是心却不由自己控制的担心。
以至于,她走进了自己的院子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隐匿了身形,去了北辰邪焱房间的附近,远远的看着,没被人察觉。
她看见下人们来来往往,看见站在门口接过药碗的钰纬,面色并不十分焦灼,便断定了北辰邪焱应当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有些恍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想,她也许需要睡一觉,睡很长很长的一觉,让自己的心休息一会儿,也许醒来之后,就不会这样痛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阵轻响,她眼神一凛,屋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