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三天时间就高考了。
高考在学生眼里很重要,在绝大部分家长面前也很重要。
赵母便是如此。
这几天她尽心尽力为了赵荏苒的饮食费劲了心思,不断的在自己并不熟悉的网络上查找的食谱,学会了一道又一道足够营养的菜。
赵母原名叫刘丽芳,是个很平凡的名字,如同她的人一般,默默无闻,并不怎样出色。相同的是赵父名字也很普通,他叫赵立。
赵立年轻时与刘丽芳通过相亲认识,见了一面便确定了婚事,这大概是那个年代最容易发生的事情。
爱情是自由的,婚姻却是道枷锁。
不同的是,赵立名字普通,但人不普通。他年轻时才华横溢,擅长作画,而且是国画,当时他从学校出来便拜了国内有名的国画大师为师,前途无量。
如果没有意外,赵立不可能和刘丽芳成婚,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是在那年,赵立的父亲,就是赵荏苒的爷爷因为赌博,输了将近五百万,那是个空头支票,但不能不还。
赵家的所有资产全部变卖还了帐,依旧欠着很多钱。
赵立刚刚拜师,哪有颜面向师傅借如此巨款,何况师傅哪有这么多钱?
而当时赵立是有对象的。
她的名字叫做陈淑华。
两人相处大概有七年左右,从高中到大学。
陈淑华家庭在当时算的上是极好,但是这只是在普通人眼里。
五百万,陈淑华拿不出来,但她的家里可以拿出来,但是还是要变卖一些不动产。
具体的事情经过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就因为此事,赵立和陈淑华再未联系,就此分道扬镳。
而刘丽芳也只是知道赵立与自己完婚之前有一个对象,后来因为没有给赵立借钱而分手。
从那个时候起,赵立就明白了,人必须要有钱,没有钱,那么你什么都不是。
“那些年我不太想要回忆,究竟是谁的错误我也并不想说出来,总之,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我的全家便因为此事而葬送了生命,所以,现在的我很看重钱。”赵立坐在车上,自嘲的说道。
在车里后排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笑道:“你不想说出来,那就是意味着我是错误的?”
“没有意义!”赵立说道。
“淑华,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原来这个女人便是赵立当年相处七年之久的陈淑华。
陈淑华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向车窗外,盯着那栋别墅,以及别墅下那盏古铜色的灯光。
“不论我考虑的如何,这件事没有挽回的余地。”
赵立依旧冷漠的看着那栋别墅,说道:“总之,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误。”
“我会弥补的。”陈淑华认真的说道。
赵立低头看了看表,抬起头说道:“还有三天,要不再等等。”
陈淑华平静的说道:“股市已经在变动。”
赵立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便开始吧。”
陈淑华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临下车之前,赵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爱不爱他?”
陈淑华说道:“爱情没有任何意义!”
六月份的风是温热的,烟海城接邻大海,所以空气也很潮湿。
陈淑华下了车,感受着潮热的空气,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面无表情走进了别墅。
陈淑华进了别墅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而在上楼之前,遇到门口站着的一个人。
他喊了一句:“妈,不必如此。”
陈淑华没有理会他,直接上了楼。
这个人低下了头,流下了眼泪。
他抬起头,喃喃道:“眼泪是咸的。”
他便是文韶华。
陈淑华是他的母亲。
直到现在,直到前一个小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明月,听着楼上传来的争执声,沉默了很久,心想吵吵闹闹一番这事便作罢会多么好。
但是不可能。
梅姨站在旁边看着文韶华深深叹了一口气。
…………
…………
高考还有三天,赵荏苒抱着一叠考试试题及资料,推开了图书室的门,灯还未亮。
她有些不相信的喃喃道:“文韶华怎么还没有来?”
她将试题重重扔到了桌子上,惨白的灯光笼罩着空荡荡的教室像是坟墓一般寂静——荏苒猛地一惊,她抬起戴着红色细绳的左手在额头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算是擦了擦汗水。
恍惚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她挥舞着双手,像是一只飞舞的蜻蜓,梦想飞过花丛,留在对自由的向往中。在花丛深处,躺着一只被掏尽内脏的山羊。
赵荏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匆匆忙忙关了灯跑下楼,一头扎进附近的夜市里。
她此时想的很简单——趁文韶华今天有事不在,好好补一补自己,要知道,文韶华从不让自己吃这些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
高考临近,文韶华只让她吃有营养的东西,比如赵荏苒最不喜欢的面包牛奶。
走在灯光朦胧的路上,赵荏苒提着两袋子零食,孤独的身影在朦胧的灯下拉长了一个寂寞的影子,影子寂静的如同幽灵一般紧紧跟随在赵荏苒身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觉得莫名的难过,从见到图书室没人、从跑下楼、从吃了甜品却如同吸允着白色的泡沫和木渣后,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她依旧感到莫名的失落。她觉得她像一个空洞没有灵魂的驱壳,晃荡在弥漫着暗黄色朦胧的灯光的街上。
手里提着平时最喜欢吃的零食,像是提着垃圾一样的感觉,恨不得甩手扔进暗无天日的垃圾桶中去。但又舍不得,她的父亲只是给文韶华爸爸开车的司机而已,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实力去挥霍。
赵荏苒停了停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楼上的图书室,又低下头快步走去。
她现在特别想见到文韶华,怎么形容?非常、非常、非常!
上了楼,赵荏苒近乎是跑着到了图书室。她喘着气打开了灯。
灯一亮,赵荏苒眼前突然出现被灯光映的惨白的文韶华,他温柔的笑着看着她,脸色苍白而冷冽,让人感到残忍。
窗外的风微微拍打着窗户,夹杂着雨滴,窗外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
赵荏苒呆站在门口,眼泪缓缓落了下来,在她面前,是空荡荡的图书室。
第二天早上,朝着学校走去的两个学生低声交谈着:“听说赵荏苒她爸和文韶华他妈偷情私奔了。”
“何止,两人卷走了一大笔钱,但是行踪却不明。”
“哪有行踪不明,据说是出了车祸,两人都没能救下来。文韶华他爸好像也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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