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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辩是非巧舌如簧,御仙剑卿人来伤

浮生望月 夏瞳涟 6979 2022-10-30 13:22

  便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烈风于天梯上呼啸而起,紧接一股寒浪袭来,一堵冰墙霎时凝于天华门之前将那羽箭悉数阻拦。可不待众人喘息,那冰墙却因羽箭之力瞬间炸裂,破冰四散飞溅,震断松木山壁无数。

  易秋庭与韩光潋双双护到夏安宁身前,但听韩光潋道:“师叔,那双极鸟赤首御火白首御冰,让我同秋庭联手帮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惊动仙灵。”

  夏安宁哪里会不顾大局,自是答应下来。南崇见她迟迟不愿召唤那九天朱雀,心中不快,转而向那已是有些担心的秦言道:“你这妻子倒也是个倔性子,不及过去那两位阁主爽快。宁愿以三人之力对付双极鸟,不会是以为我会就此罢手吧?”

  秦言微是蹙眉,眼中神色有些异样道:“宗主既有把握带小姐回去,又如何要为难天华门呢。”

  “说来我这番真心实意,天华门却也都不领情。”他看向那被段苍远护在身后的陆曦月,摇了摇头道:“若能乖乖许我带着归元塔与永吟珠让蓉儿同我回去,也可免了这番动静了。”

  秦言正欲再说话,就见那双极鸟一声嘶叫于天空直冲而下,易秋庭与韩光潋双双御起冰墙抵挡,却不及那双极鸟尖喙之力啄于其上,冰墙顿时坍塌溃不成型,二人也因勉强抗力被双双震出内伤,瘫倒在裂冰之上顿时动弹不得。夏安宁见此也是再不犹豫,以烈焰挡开双极鸟欲再攻之势,挡到二人身前道:“都退下!”

  “师叔不可……”易秋庭正欲阻止,不想开口间胸口一疼,仿佛如撕裂一般痛苦,顿时咳出口血来,染在他白衣之上尤为刺眼。

  夏安宁心中不忍,低声道:“伤了就该退下,如今太白辰星已是两阁无主,若你二人再有闪失,如何对得起天华!”

  “可……!”易秋庭哪里肯轻易答应,不想竟是被韩光潋拦下,向他摇头道:“罢了。”

  “为什么?!”易秋庭眼看夏安宁离开,不解道:“若师叔当真唤朱雀仙灵现身,岂不是……!”

  “此一场大战避无可避,各人各则,你如何也不想想,望楼为何动也不动?”韩光潋一番话正是提醒了易秋庭,他跟着向身后看去,却见秦望楼依旧同唐宛乐与段伯儒一道守在结界之前,将天华一众弟子护得毫发无伤。

  然他脸上毫无坦然之像,满目担忧不舍,内心定是万分煎熬。

  再看夏安宁已是于烈火之前拦住了那双极鸟,将它困在火牢之中手中起诀厉声道:“天华门哪里容得你等妖兽肆意胡来,今日定要将你打回炼狱,再不得现世妄为!”她正欲唤朱雀仙灵现身来抗,不想烈火中猛地窜出个身影将她手腕擒住,她定睛一瞧,竟是秦言。

  “放手。”

  “安宁不可!”秦言急道:“二十八年前,太白辰星两阁阁主正是因唤仙灵助战而丢了仙身修为尽散,我不能看着你为此没命!”

  他眼中目光急切,倒映着熊熊大火滚滚燃烧。夏安宁却是平静非常,不急不恼,只沉声道:“秦言,抬头看看你的儿子。”

  秦言一怔,却并未将目光挪开。

  “他的责任,是护住天华数百门生,我的责任,是护天华不遭南崇肆意践踏一分一毫。”夏安宁望着他道:“即便今日陆姑娘同你们走,天华与南崇一战也是避无可避。师兄不会答应交出归元塔与永吟珠,更是会护陆姑娘周全。我为荧惑阁主,自以天华为尊,丢了性命又何妨?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心甘情愿护在南崇身边,可若你今日拦我,我一样视你为敌。”

  “陆曦月今日是必会和宗主走的!你听我的!不要那么做!”秦言并未因夏安宁的话而放弃,只厉声道:“让段阁主交出归元塔与永吟珠!天华或许还能保住这百年基业!硬拼无用,陆曦月终是要与天华为敌,与天下为敌的!”

  夏安宁紧拧眉头疑惑非常,不解道:“你说什么?”

  “南崇他……!”秦言话音未落得完整,就见那双极鸟猛一展翅冲出火牢,转瞬就要袭来。秦言只觉肩上被一股力道猛然一推,脚下不稳数个趔趄从那烈火中退开,待再抬头,夏安宁已是目光凛冽犀利非常,那烈火无风自卷立起道道火轮呼啸,于天华门前绕之不去,八尺仙扇终是展开十分,刹那间,天地变色雷鸣震耳,烈焰后,一只金色巨目突现其中,狂风袭来,滚滚厚云翻滚,那仿佛可燃尽一切的雄厚大火于瞬间卷拢,随那惊天一个霹雷猛火炸裂,破穹长鸣响彻天际,一双火翼猛展于天华门前。

  火雨散落,大地震颤,尊灵现身,天华之威。

  天华数众弟子皆拂摆下跪,便是段苍远也不例外。周遭的一切皆因朱雀临下而炙热非常,然秦言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他膝下一软跪到地上,多年以来的隐忍终是濒临崩溃。南崇见此一声唏嘘,眼看那朱雀展翅冲天向那双极鸟而去,叹了叹道:“秦言,我帮了你,你怎也不知说声谢呢。”

  秦言深吸一口气,却终道:“属下……谢宗主成全。”

  “这就对了。”

  朱雀之力,哪里是双极鸟所能抗得,眼见这一场厮杀几乎转瞬落败,双极鸟燃尽于那赤焰之中,朱雀展翅旋于天华上空,随一声惊鸣消逝烈焰中。

  夏安宁手中八尺仙扇几乎在那一瞬砸落到青砖之上,灵光渐散,她便觉喉口一甜,嘴角沁出血来。

  “安宁!”秦言慌忙上前扶住她倒下的身体,只觉痛苦非常:“你为何不听我话?为何要这般逞强!”

  夏安宁没些力气同他争辩,只闭了闭眼,哑着声道:“你……你为什么……”

  她话语末了的声音被一阵砖瓦倒塌之声全全掩盖,众人惊慌间纷纷回身望去,便见那矗立于东的岁星阁竟是塌了大半,一只八尾银狼踏于那碎裂的牌匾之上,口喷浓雾银牙尖利。它模样巨大高约六丈,八尾更是横扫砖墙凶狠无比,足下巨力破得那岁星阁牌匾几乎粉碎,岁星阁主华千锦终是再稳不下去,飞身直向那银狼攻去。

  “这岁星阁在东,按理是该从这儿破门的。”南崇笑着上前,望着段苍远与陆曦月二人道:“蓉儿,下一处,我该是挑在哪阁好?我听你的。啊对了,你既是段阁主的徒儿,那该是在镇星阁了。我听闻镇星阁中有个往生阵……”

  “够了南崇!”陆曦月终是再不忍看到如此悲剧愈演愈烈,剑诀一起唤出相思仙剑抵到咽喉之上。

  “月儿!”

  “可以了师父……真的可以了……”陆曦月心如刀绞,再无法眼睁睁看着天华门就这样一点点毁在南崇手中。她终是抬头望向最为不舍的秦望楼,道:“月儿不该到死都连累你们,天华基业,不该毁的。”她这般决绝,南崇却是不慌不忙,身边那始终不曾有所动作的巨蜥似有感知,忽是至她身边猛一个扫尾挡开相思剑。

  陆曦月惊呼一声,仙剑跟着飞离她手铛一声脆响落到不远处的地上,只是不等她再去拾来,巨蜥的尾巴已是勒上她脖颈,一下拖到身边。

  段苍远一惊之下就欲出手,却是被南崇闪到他身前只身挡住:“归元塔和永吟珠呢?”他哀叹一声,“你当真就不怕我踏平天华?”

  “你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不好吧?”段苍远蹙眉道:“我的徒儿,我也是心疼的。”

  “心疼?不过一把杀人刀罢了,段阁主还真是怜惜苍生,对一件杀人工具都这般看重。”南崇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道:“用仙剑轻生,当我傻么?你们一个口口声声叫师父,一个一言一句好徒儿,也不知这如此深重的师徒之情经不经得起考验?”

  “师父……”陆曦月喉间被勒得死紧,几近喘不上气来,混沌间便是连剑诀都握不起来。便在这时,身边一道青光乍现,陆曦月顿觉喉间一松,身子跟着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原来这个才是好女婿。”南崇瞥了那身首异处的巨蜥一眼,笑道:“终是见你出手了,本以为你为了母亲多少会帮上一帮,不想也是沉得住气。”

  秦望楼却是看也不看南崇一眼,只问陆曦月道:“要不要紧?”

  “我……”

  “这你侬我侬的大好姻缘,倒当真让人不忍打扰。”南崇道:“蓉儿,为一个毁了整个青潭镇和害你养父母的人,为了一个视你如灾星却又想将你当做杀人刀的师父,你就这般随意冲动了结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你胡说什么!”陆曦月咬牙道:“毁了青潭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吗?”

  “我?”南崇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难道你不该问问你的心上人,筑那结界之前镇中百姓难不成都已经死绝了,偏偏只能救下你?别的人他怎么就不带回天华门?”

  陆曦月一怔,下意识看向秦望楼:“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寒灵寺早前从你母亲口中得知将你们兄妹丢失在平瑶山一带,靠自己的本事查到了青潭镇。”南崇道:“他们与天华早有商议,除煞命留天命,断了我血脉,还要养育我的亲生女儿来杀我。天命……多好的一把杀人刀。只可惜啊,段苍远,你到底是顾全大局不愿惹祸上身,以为将这丫头藏起来就可一举两得既可保天华又好让我找不到她。”

  南崇的话顿时震得陆曦月瞬间目瞪口呆,她怔怔抬头看向段苍远,根本不愿相信:“师父……”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却厚着脸皮不顾后果,跟着心上人一起又回去了天华。你一见她就想起自己曾经的爱徒叶慈,用来填补心中多年失徒之痛。天命是修仙奇才,育她成人,培养成一把全天下最利的刀刃,弑父弑兄本为同理,这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定是十拿九稳的。只待我上门的这一天,这把刀就好为了这种种不舍与恩情,断不会为难天华。”南崇说着,目光跟着落到秦望楼身上:“好女婿,你说是不是这样?当年你可是眼睁睁看着一镇子的人究竟是怎么死又怎么逃的……”

  陆曦月一愣,转头见秦望楼凝重神色,一把抓住他手臂道:“你当真见死不救?眼睁睁看那么多人死在你眼前?”她心中痛苦万分,不可置信道:“师父,师父你难道……自始至终都只把我当做一把刀?我在你眼里……就只是灾星?”

  秦望楼无法反驳,段苍远更是无话可说,他二人一阵沉默,更是让陆曦月痛心不已。

  “秦大哥……”

  秦望楼心下一狠,眉头松了松,眸中满是哀色:“是,我一个都没能救下来。”

  陆曦月如何也没有料到秦望楼居然就这么认了,摇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颓然跪倒在地,万般不信这由他亲口认下的事实:“不是无能为力吗?不是愿意护我在天华安逸一生吗?!你们都骗我?都在骗我?!”她通红着双眼站起身来,几乎声嘶力竭:“青潭镇的百姓不是人吗?!我家人的命不是命吗?!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啊!青潭镇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家啊!”

  “月儿你冷静些!”段苍远一时辩不出反驳的话,知道再如何解释,陆曦月都不会信了。当年谈朝雪的话是对的,南崇善用人心,所有一切的关键都在陆曦月身上。不想一招失策,竟就这样被南崇利用了去:“青潭镇并非因此而毁,望楼他没有——”

  “你们都骗我——!”陆曦月近乎崩溃,愤怒之下手中猛起剑诀唤回相思,竟是对着秦望楼颈边举剑就劈。

  “望楼——!”

  她动作又猛又迅,秦望楼竟也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那一剑,颈边顿时血流如注。

  “望楼!”不远处的夏安宁惊得痛呼出声,段苍远更是大惊失色,忙上前挡开相思,诧异道:“仙剑怎会伤人?……月儿!月儿你在做什么?!做了什么?!”

  陆曦月怔怔站在那里,眼看着秦望楼衣衫瞬间被鲜血浸透,心中几乎痛得背过气去。仙剑本不该会伤人沾血,可如今,却是血染剑锋沿之而落,渐渐渗入那镶嵌其中的永吟珠内:“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

  “月……”秦望楼因有仙身护体,从未受过这等重伤,一时间痛得面如死灰,喘得急促。

  然伤得再重,却也及不上心口之痛。

  不远处的唐宛乐再是按耐不住,疾步上前将秦望楼扶入怀中:“望楼你怎么样?!你莫要吓我!”她泪如洪水决堤而下,不解怒道:“师妹你怎么好伤他?!”

  一旁夏安宁重伤在身,却是伏于地上也想要过去:“望……望楼……”

  “好一个秦望楼,好一个天华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口口声声仁义,冠冕堂皇随心!可事实为的不过就是要我做一把杀人刀!”陆曦月不稳倒退数步,握着那相思剑颓然跪倒在地:“你们哪怕……哪怕从一开始就实话告诉我,我也不会恨你们啊……”

  她怔怔失笑,双眼生疼,满眼通红:“善恶对错,皆在己心。今日师徒恩断,卿人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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