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眼睛落在了唐甜的小手上的时候,他的心微微一动。他伸出手,拉过了唐甜的手,细细的打量着,不过半年的时间,她的一双手已经变得粗糙,纤细的手指上面有细小的口子,有细细的血丝渗透着。
他有些心疼,低声说,“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他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没过多久,他就走了进来,手里面多了一盒药膏。
唐甜笑笑,她说,“你很细心。”
“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所以,我一定要照顾好你。”刘凌賓垂下了睫毛,眸光里面闪过了一抹的幽光,沉沉的,寂寂的。
“在这样的季节里面,这大山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一把火,这把火就是走过这个寒冷冬季的支撑和希望。我是回不去了。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做老师,跟你一起备课批改作业。”刘凌賓笑着说着。
他说着,蹲下了身子,把火笼里面的火拨了拨,又填进了几块木炭。此刻的刘凌賓已经没有总裁的架势,而是像一个普通男子一般。过着平静的生活,做着烟火男女做的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唐甜搬过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火笼边上,她伸出手,慢慢的靠近那带着浅蓝色幽光的火焰,那火焰渐渐地模糊,幻化成了那个夜晚的璀璨星光,她靠在庄慕轩的肩膀上,一夜星光。
星光璀璨之下,寥落成了一场大雨,落魄的她,远走天涯……
吴晨烟抱着被子走进房间的时候,唐甜和刘凌賓两个人都愣了愣。
她并不是支教的老师,也不属于哪个团体,她只是一个独行侠。她的话很少,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事。
吴晨烟平日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在她面对着那些孩子的时候,她就会绽放出微笑来,眼眸灼灼闪亮,像是一轮耀目的阳光一般。
她走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刘凌賓,眉尖微微的蹙了一下,对唐甜毫不客气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住你这里。”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完全忽视了刘凌賓的存在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都酷酷的。
刘凌賓的眼眸微微闪亮,他邪肆的笑笑,她说,“这样也好,我们三个人挤一块儿暖和一些。”
吴晨烟转过脸,看向了刘凌賓,脸上依旧是如冰块一般的表情,她说,“这大山里面的冬天不是闹着玩的。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可以省出一些木炭来,其他的支教老师也可以暖暖。在这儿,被冻成冰坨是分分钟的事情。”
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房间里面的灯光很昏暗,有微弱的雪光透过了窗子,落在了竹床上。空气中有微薄的冷意。
说起了吴晨烟,还得多说几句。吴晨烟不属于任何的组织,用老校长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散兵游勇。不过,老校长还说了,她在这里支教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她很爱这里的孩子,也会在闲暇的时间去照顾村子里面的留守老人,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吴晨烟。
她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孩子,多来多往,眼睛里面有一种深邃的,掺杂着甜美和黑暗,像是森林深处之中的泥沼中开出的野花,洁白的,却是行将枯萎。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复古风格的棉质上衣,领口和袖口的地方有用丝线绣着的细细的小碎花,零碎的,却不凌乱。一件粗布的裤子,脚上一双深蓝色的复古绣花的千层底的鞋子。
吴晨烟坐在那张简陋的桌子跟前,替孩子们批改着作业,幽暗的橘黄色的灯光下,吴晨烟的侧脸看起来有些朦胧。
唐甜看着她,缓缓开口,她说,“这大山里的苦是我没有想到的。这里的贫穷和落后也是无法想象的。你在这里五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吴晨烟放下了手里面的红笔,抬头看着唐甜,她的眸光微微闪动,“这里虽然苦,但在这里能够看到希望,这座大山里面有最纯粹的感情,尤其是这些小孩子。他们时时刻刻都会给我感动。在这里,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得到了灵魂的升华。在这里,可以让我忘记过去的那些经历带来的疼。”
她说到了这里抬起了头,眼眸之中闪过了星光点点,继续说道,“在这里,我得到了一颗平常而又温暖的心。”
吴晨烟的话音一落,唐甜和刘凌賓两个人全都沉默了,久久不语。
唐甜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要跟她倾诉。
唐甜靠在桌子旁边的小书架上,她的头发已经长可及肩,有些凌乱的从她的脸颊倾泻下来,她低下了头,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根烟,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眼圈。
香烟在幽暗的房间里面忽明忽暗,不多时间,夹在她两指间的香烟,已经垂下了一大截的烟灰,她撅起了嘴唇,把烟灰吹落。缓缓的开口,像是在说她的成长经历一般,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场倾诉。
她说,“我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有一个妹妹。我的父母很平常,他们给我的爱是这个世间上最为流俗的爱,却也是最幸福的。可是……”唐甜说到了这里顿了顿。
吴晨烟注目看着唐甜,表情有些微妙。
唐甜低下了头,像是畏惧这冬夜的寒冷一般,蜷缩着身子,只留下一个灰蒙蒙的影子落在了泥地上面,留下了一个孤独的剪影。
唐甜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对面坐着的吴晨烟,低下了头,说,“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他,我们的相遇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这样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她说到了这里,顿了顿。
继续说,“在我和他的新婚之夜里,他和我的妹妹睡在了一起。这件事情,是我听过见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在我人生中最应该欢喜的那天夜里,我经历了爱人和亲人的同时背叛,你说说,还有比这样的事情更悲催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