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丹云皱眉:“杜姑娘自强不息,莫非你也跟其他人一样,眼皮子浅不成?”
贾茹芸当即不拉长秧了,她想起花展那天,贺丹云曾经为了杜筱玖,怼过自己。
那时候,她确实肤浅,多嘴多舌背后说人坏话。
贾茹芸知道贺丹云不喜欢那样的女孩,自此以后很少说人是非,今天差一点又露馅。
她赶忙捡了快点心放嘴里,掩饰自己的尴尬,但是点心一入口,却发现出奇的好吃。
贾茹芸忙让丫鬟将点心装盘,给各院都送了一点,余下的就留下来同贺丹云一起消灭。
贺丹云也不跟她多计较,想起今天出门,听母亲说起的事情,便问起:“听说你跟李家那个公子,定亲了?”
贾茹芸脸色一红,害羞的说:“昨日两家才说下,姐姐这么快就知道了?”
自己的事传那么快,不知道哪房的贱蹄子又乱嚼舌头。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贾茹芸心里骂了两句,气也就消了。
贺丹云从不看人脸色,自然也不知道贾茹芸的小心思,她笑说:
“李公子年少有为,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大夫,又得圣宠,前途无量。”
说起这个,贾茹芸却是满腹心事。
她跟李公子,也算青梅竹马,因此不似其他定亲的人那般,毫无接触,私下里有机会说不少话。
她抬眼看看贺丹云,犹豫半天,才小心问道:“贺姐姐,万岁他身体还好吧?”
贺丹云一愣,目光锐利起来:“你为何这么问?”
贾茹芸吱唔半天,才说道:“不瞒姐姐说,李家哥哥同我一谈起万岁,脸色就特别凝重;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平津侯也是常伴君侧,一定也深有体会。
贺丹云眉毛渐渐皱起:“没听哥哥说起过,万岁正直壮年,又刚登基不到一年,你不要胡乱裁思!”
这是对贾茹芸的警告,万一今天这话传出去,会引来祸端的。
贾茹芸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关心则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又同贺丹云聊起天来。
对杜筱玖又搬进长兴伯府,府里下人竟然毫不奇怪。
领着杜筱玖等人进屋的婆子,还笑着说:“就知道姑娘会回来,咱们天天打扫你的屋子。”
说着,她开锁打开杜筱玖的院子,顺便将钥匙塞给了小玉:“小玉姑娘,姑娘院子里伺候的人手,还要原来那些人吗?”
小玉点点头:“就原来那些吧,免得麻烦。”
婆子唉了一声,笑眯眯的去安排人手。
杜筱玖瞪了好一会儿,才一瘪嘴:“小玉,在你们心里,我就那么没骨气?”
她可还记着,自己回京后,第一时间就气呼呼搜刮府里银子,又是买院子又是开铺子,嚷嚷着再不回来住了。
现在想想,好丢人,真不想认识当初的自己。
小玉笑:“这府里,谁不知道姑娘的性子,做事一阵风似的。”
“……”
杜筱玖忍了半天,才说:“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夸我的了哈!”
“是夸是夸!”小玉催杜筱玖进屋:“姑娘赶紧进去吧,咱们趁着天气好,将那些铺盖都拿出来晒晒!”
杜筱玖忙道:“对,再命厨房最近几天常备着肉菜,以防梁哥哥早回来!”
梁景湛并没有提前回来,而是按着计划的日子,领着出征的队伍进了城门。
那一天,果然如贺丹云说的,百姓聚集在街道两旁,都想看看这位新贵的模样。
之前长兴伯在百姓心里,没啥印象,现在可知道了,是收复大楚城池的大将军。
如果梁景湛知道了,估计得心虚。
龟王城算什么城池,就是一个边塞小镇,跟京郊的庄子差不多大小。
但是挡不住平津侯帮他炒作人气,故意宣传,现在梁景湛的形象,在百姓心里高的很。
所以他进京的时候,特别惊讶,街道两旁的百姓的目光,也太热烈了吧?
萧泽恒挤在人群里,目露寒光,冷冷盯着骑在马上,一身盔甲的梁景湛。
若不是他和杜筱玖,萧家何至于此。
如今萧家倒了,梁景湛却春光得意,焉不知其是踩着萧家的头上去的!
人群里同样惊恐看着梁景湛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她是今早进京的,还没去寻找亲人,就随着人群被官兵清到道路两旁。
一打听,是长兴伯打了胜仗,凯旋归来了。
小姑娘好奇,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却惊恐的发现,那个骑在马上,人人争相夸奖的长兴伯,就是延城县里闯进自己家,杀了祖母的山匪!
小姑娘,就是被柳文清遣送回乡的张楚楚。
她仔细辨认后,确定对方就是那个山匪,当即着急起来,想扒开人群过去,揭穿对方身份。
但是人群实在拥挤,张楚楚的鞋子被挤掉一只,她弯腰捡鞋子的功夫,就被人推了出来。
等她穿好鞋子再抬头,梁景湛的人马已经过去了。
张楚楚暗恨,冲着梁景湛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山匪,早晚揭穿你的面具!”
没有随着人群跑的萧泽恒,就立在不远处,将张楚楚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刚要迈出的脚一顿,当即站稳了身子,朝张楚楚张望。
张楚楚却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一瘸一拐走到一间店门口,在台阶上坐下,捂着自己的脚揉搓。
想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都是那个山匪和扫把星杜筱玖。
张楚楚抹了把眼泪,等休息够了,刚要起身,却发现一个人影,走到自己面前停住。
西街两旁的茶铺二楼,但凡雅致点的,都被各府贵人给订下了。
大家都想瞧瞧,之前被他们看不起的长兴伯,眼下是何等风光。
一个小山匪,被永明帝委以重任,已经算是挑战大家神经。
现在小山匪,虽说是朝廷造势力,但在文家眼皮子底下,打了胜仗,可见确实有几分本事。
没有谁能在朝廷里,得到所有人喜欢,文家当然也不例外。
那些不喜欢文家的,高兴梁景湛打了文家的脸;那些亲近文家的,观望梁景湛回京后,永明帝对其的安排;
总之现在的梁景湛,在大家心里,再不是之前那个靠着媚上献宝,得到爵位的山匪了。
安然公主推开二楼的窗户,瞧着底下百姓的激动劲儿,笑道:“我今个儿倒要瞧瞧,那个长兴伯,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竟然在舅舅的地盘,出了风头,她最近可没少听母后背地里念叨。
正说着话,梁景湛背着阳光就进了西街。
对方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有凌有角的面容,罩着金光落进安然公主的眼睛里。
她的心猛的停了一格,不觉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