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丢脸,安然公主很尴尬。
她咬着嘴唇,委屈的望着永明,对平津侯却生不出一丝怒意。
她不敢。
若是有那个胆子,她也不会对贺丹云那么客气。
等着!
安然袖子里的手,狠狠拧着帕子。
都等着,大楚马上就乱了,只有她,成为人生大赢家!
大殿里弥漫着一片尴尬的气氛,谁也没再主动说话。
平津侯在安然进来的当口,就迅速离开永明帝两射之地。
幸亏安然一进来就埋头行礼,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
否则,还真会误解什么。
此刻安然公主拿眼神暗示永明帝,让平静侯避开。
永明帝想说“平津侯是自己人。”
然后他觉着不妥,安然不是文皇后,是他那个傻白甜女儿。
永明帝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一声:“恒之,你先回去吧。”
被平津侯握过的左手,微微发烫。
平津侯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意思,在行礼后,慢慢退出去。
本来大殿里的下人就被永明帝提前遣散。
等平津侯一走,只剩下安然公主和永明帝两个。
永明帝沉声问道:“你刚说求什么恩典?”
安然眼睛四处扫视一番,见大殿确实只有自己和永明帝两个人。
她这才说道:“女儿,想请父皇恩典,让文锦茵以媵妾身份,陪女儿嫁到北齐。”
永明帝猛的起身,带着面前的酒桌倒在旁边,上门佳肴和美酒,撒了一地。
安然公主抖了两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永明帝目光变的阴鸷,死死盯着安然:“你说让谁做媵妾?”
安然慌了神,说话也结巴了:“文……表姐……”
“安然!”永明帝厉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文锦茵为什么在寿宴之后,被关进仪赢宫,安然难道不知道?
永明帝脸色吓人,安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安然跪下,哭道:“父皇,女儿知道你讨厌她,女儿不想父皇和母后,因为女儿生隙!”
这般说辞,也讲的过去。
永明帝脸色缓和了些,可还是阴沉:“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出嫁,陪嫁人选你母后会给你挑选,此事不要再说!”
安然不提文锦茵,永明帝差点就忘了这个人。
众人眼里,镇南侯倒台。
哪怕文锦茵真怀有龙子,估计也是活不成。
龙子前程,也非常堪忧。
可是等了很久,却不见永明帝对文锦茵和文皇后有什么处分。
这让安然很惶恐。
难道父皇,真看上了文锦茵肚子里的种?
她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有不安和厌恶,更有疑惑。
安然抬头看向永明帝,父皇一定知道文锦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室的。
上辈子,文锦茵同戕仪和亲,就很蹊跷。
这回仔细一想,两个人原来早就成了苟且之事。
不要脸!
现在,她还敢往皇家头上扣绿帽子。
找死!
但这些情绪,安然公主不敢让永明帝发现。
她神色慌张,哆哆嗦嗦跪着,看上去很像一个为父母关系担忧,想分担一二,却没有好主意的乖傻女儿。
“父皇,到这一步,您何必在掩护文表姐?”安然一咬牙:“女儿知道,当时芳华小筑的人,根本不是您!”
她明显感觉到,说出这句话,永明帝反而松了一口气。
安然后背全被冷汗打湿,也松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幸亏自己机敏,父皇没有起疑心。
文锦茵就算怀任何人的孩子,也不可能怀上永明帝的。
她刚说要文锦茵做媵妾时,永明帝浑身是刺。
安然能感觉到,如果自己不说上面的理由,永明帝不会放过自己。
哪怕她是他唯一的孩子。
“安然”,头顶响起永明帝嘶哑的声音。
安然抬头,发现永明帝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
永明帝伸手搀扶起她,语气里都是关切:“嫁到北齐,没有娘家人在身边,万事多用心。”
安然红了眼圈:“嗯。”
她当然会用心,再不会被文锦茵那个贱人利用。
不对,文锦茵那个贱人,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没见戕仪都主动抛弃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她。
安然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永明帝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准了!”
安然欣喜若狂。
永明帝又说:“后天就要出嫁,万事仓促,可朕不想你母后不开心。”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永明帝舍不得文皇后。
安然目光闪烁,心里多少有点感动。
哪怕国之将乱,父母关系只要还有修补的可能,她也不想放过一丝机会。
“父皇,文家是文家,母后是母后。”安然轻声说道。
有一个不失宠的母后,能让安然在北齐,过的更舒心些。
永明帝说:“朕明白,你回去吧。”
他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不想安然嫁到北齐,是文皇后强求的。
希望安然在北齐不顺心的时候,怨的是文皇后,而不是他这个父亲。
可惜安然没听出来。
永明帝自己都笑话自己。
在宫里行事和说话,可真是累。
文皇后不是想安然嫁到北齐吗?
他就加速婚事进程,定在三天后。
戕仪喜欢,因为对方恨不得马上飞回北齐;安然也喜欢,她如愿了。
永明帝也喜欢,安然一走,他就废了文皇后,灭了文姚。
如此,才能报当年之恨!
安然自然不会知道他的想法。
她飘飘然回到寝宫,满心欢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大婚转瞬即至。
整个京城张灯结彩。
各家权贵仓促的打开库房,挑挑拣拣,想找一件既不贵重又不得罪皇室的礼物。
明显安然公主,被永明帝给放弃了。
若是送的太珍贵,自家舍不得;
若是太不当回事,又怕皇帝没面子。
真是愁人。
东华门大开,红绸缎从内宫扯到了京外城门口。
主要街道也被禁卫军清场,内侍每隔一个时辰,往路上撒一遍水。
安然披着红色嫁衣,激动万分的坐在文皇后的翠鸣宫。
此时才是早上,安然穿嫁衣穿的有些早。
可她就是想穿。
今天,她就要从这里出嫁。
安然公主抚摸着红嫁衣,热泪满盈。
东华门,送嫁依仗,数不尽的陪嫁,还有千里之外北齐的迎亲依仗。
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若不找个人倾诉,真是锦衣夜行。
安然目光炽热:“念奴,母后呢?”
“娘娘在前面接待命妇。”念奴答。
今天公主大婚,永明帝下旨,放出文皇后和静太妃。
虽然只是一天,也是给足了脸面。
安然颔首,然后起身:“文表姐那里,可通传了?”
念奴摇头:“殿下不是说,要亲自给她说嘛?”
安然笑:“是呀,本宫要亲自告诉文表姐,她要做媵妾的好消息。”
永明帝答应,安然却没有立刻传达。
为的,不就是今天,给文锦茵痛快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