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秦宅血腥旧事
摆脱掉秦孺陌那只食髓知味的,顺利回到副楼厨房,已经是晚饭过后许久。
值班的几位正忙于擦洗和收拾餐具,谁也没有注意到云朵朵小偷似地猫着腰溜了进来。她暗戳戳地靠近食保鲜柜,悄然无声地启开柜门,抓向摆在隔板边沿的纸杯蛋糕时,一大嗓门凭空响起。
“辣小朵,少爷没让你吃饱吗?!”
吓得小手一抖,蛋糕被碰下隔板,直接砸在她额头上,一大朵黏乎乎的奶油花顺着眉间和鼻梁缓缓往下爬……遗憾地把奶油划拉进嘴巴,云朵朵恨不得把珮嫂那只大嘴巴也当蛋糕给啃了。
关键这话,怎么听着特别扭?!
果然有人“噗呲”笑出,让云朵朵不得不蹲回地上,一点儿不想站起身来被围观。
珮嫂正拎着两条鳗鱼腊干从厨后门进来,抬眼就能看到橱柜边上偷蛋糕的“小毛贼”。
“唉呀,我不是让小安他们送两份晚餐上楼的吗?!难道你没吃到?”她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反应,兀自乍乍乎乎地嘀咕。
“少爷也真是的,这么大运动量也不对自家媳妇多关照点,怎么饿得你自己跑下来拿东西吃?!”
听着边上人乐不可支的笑声,云朵朵涨红着脸坚决拒绝再从地上爬起来。
她从额头上扒拉下蛋糕,没好气地阿呜一口全塞进嘴里。
其实珮嫂说得也不错,在秦孺陌的房间多呆会儿就可能变成一份甜点,被嚼巴嚼巴吃得连颗渣都不留。
“对了,少爷不是让你住二楼吗,还回来干嘛?”
扔下鱼干,珮嫂从餐具橱内抽出条干净的餐巾就往女孩满是奶油花的额头上蒙去,跟捋小狗毛似地胡乱擤了一通。
擤了几把,大概是想起来这位好歹是被自家少爷盖过章的“少奶奶”,算是名正言顺的主人家。她终于温柔下动作,尴尬又欣慰地笑皱了一张老脸,却又管不住地照例拿胳膊肘捅她。
“小朵,以后咱们得管你叫少奶奶了诶。你真不该老是出现在这里,掉身价!”
“珮嫂,你敢叫声‘少奶奶’,我就敢翻脸给你看!这话也不是说着玩的。”
云朵朵一头黑线,连忙将珮嫂拉出厨房门。否则,其他几位的目光够让她万箭穿心的。
这世道势利,永远讲究龙配凤,鸡配鸭。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佣爬了不该高攀的,没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地把这事当段佳话来看。
她能忍下千万种恶劣对待,就不能承受得住身边熟识的人因虚假的尊荣而把自己孤立了。
十个月后就得离开秦宅,这里的人应该留下关于“辣小朵”的平淡回忆,而不是某个代孕“少奶奶”的可笑传说。
自尊对穷人来说是奢侈,她对它向来没几分保留,这些算是仅有的底线。
珮嫂这把年纪还能有什么不懂,她暗自也叹,但嘴上还得劝。
“朵朵,少爷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姑娘的性子我看得明白。所以你要信珮嫂的话,不管真娶还是假娶,少爷心里有你这事是千真万确的……”
可这句,唯独是云朵朵最不能相信和沉溺的。
“珮嫂,我又见到了秦夫人。”她直接拿要问的事,堵上了这个不想多聊的话题。
珮嫂果然脸色骤变,失声惊叫。
“秦夫人?!你是说大太太?!”
云朵朵连忙捂住她的嘴,眼向门内瞥去,幸好正在忙碌的几位都不似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珮嫂急忙拉上云朵朵的手往庭院深处走,直至欧月花架下四处无人就张嘴急问。
“这次,你有没有见到她的脸?!”
云朵朵想了想,摇头:“没有,她脸上戴着东西。”
那张玉质面具遮去三分之二的脸。毫无特征的简洁,反而是一种最神秘妖诡的装饰。
回忆起来,竟有种不寒而栗的阴森。
珮嫂长吁口气,直拍胸膛:“还好还好,只到没见到脸,怎么都行。”
“见到脸又怎么了?”云朵朵奇怪,就面具下露出的凤眸和唇型等特征来说,江芷树绝对不会难看。
这点不用置疑,秦孺陌那张完美的祸水脸就摆明了他母亲不可能是普通姿色。
珮嫂迟疑地瞄了她一眼,喃喃地:“上次你刚来,而且就被安排在那间屋子里,我不好直说。现在你幸好得搬到二楼去,以后正式是秦家少身份,我就跟你老实交待了。”
云朵朵一听这话慎重,连忙拉她坐到花架下。这里比较隐蔽,前后是重重叠叠的八仙花丛,从外面小径上看过来基本无法窥见人影。
“你那间宿舍原来住的姑娘叫花容,人高马大的一个东北妞,以前是专职清洁主楼二到三层。自她疯了后,才传出秦夫人还在主楼里游荡的传闻。”就算四下无人,珮嫂似乎也不敢大声谈论这件事。
“花容?她现在哪里?”云朵朵不解,就算看到死去的江芷树也不至于被吓疯啊,一个大姑娘能胆小成这样?
“死了。”珮嫂遮住嘴,森冷地吐了两个字。
“死了?”
“疯了后跳楼自杀,就在秦仁医院六楼。”
云朵朵不由打个寒噤。
“那时候,少爷还在美国读书,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这里就住着秦老爷和蓝家那几个。本来花容疯了后是要被开除出秦宅的,但蓝少爷说要给她治,特定安排进秦仁的高级病房。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就跳了楼,摔烂了脑壳,她家里的人都不敢去认尸。”
珮嫂叹息,连连摇头:“后来秦老爷用一百多万把她家人给打发了,据说尸体就近火化也没被带回家乡去。可怜的姑娘。”
“花、花容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云朵朵回头四顾,不由抱臂圈住身体。
她真的感到冷。
“据说是秦夫人的脸。花容疯后整天念叨‘她的脸’,反反复复就这三个字,吓坏了当时宅子里的好多佣人。”珮嫂挥了挥手指,夸张地划出个数量,“一下子走了将近三十多个人。徐伯让他们全部签下保密合同给了一笔钱才让走的,出去的谁都不能再提起这事。”
“你说,秦……少爷到底知道这事吗?”这才是云朵朵最想知道的。
秦孺陌到底知不知道,他母亲还晃荡在秦宅里?
这个问题让珮嫂的脸上浮起一丝复杂莫辨的表情,像是同情更像是怀疑,或是一种惶惑。
稍许,她坚决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知道。现在秦宅里的雇佣大多是新人,他们就知道宅子里有闹鬼传闻,不过谁也不会傻到去主人家面前瞎传这种事,秦老爷和蓝家的人更是不会再提起这样膈应的旧事。”
也就是说谁都知道,唯独他不知?
云朵朵莫名地,有些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