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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22)

蓝色地稻草人 瞿国文 3912 2022-11-09 05:14

  到了九点钟,月姨抬眼望了望窗外,眼里透露出些许担忧,向着我妈说要走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挂念家里,但现在时间尚早,虽然平日村里大多是十点钟左右入睡,可也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我妈说道:“二姐,回那么早干妈?再说一会话!”月姨笑着说,“得回去了,儒生没回来——家里没人。”

  “家里没人也没事的,现在天还早呢,待一会再走!待会让学成送你去!”母亲还是极度挽留。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月姨爽朗地笑着说。

  “你还有什么事?”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月姨。

  “今天过节,我到现在都还没回去,家里的那两头养生没人照看。”月姨伸出两只手,在胸前比划着尺寸,看起来那两头养生模样长得不错。

  “猪还没喂吗?”母亲看着月姨的手势关切的问道。

  “出来的时候喂了一点,现在还回去倒一桶。”月姨笑了起来,看得出那两头猪是她的心肝宝贝,一如既往得长得肥硕。

  “我说,老了,就别再喂了,让孩子们过年买吧,——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母亲拉着月姨的手开导着月姨。

  “你也别说我了,你自己也不是养吗?虽然吃不了多少,但街上买的哪有自家养的好,——还是自家养的放心。”月姨笑着回道,就如山村兄的笑声一样具有感染力,永远充满着乐观阳光的正能量。

  “哈哈,这倒也是,自家养的过年吃起来味道就不一样。——那我也不留你了,让学成送你回去。”母亲也被月姨说得笑了起来,见月姨去意已定,也不便再加挽留,于是我遂起身准备送她。

  我从堂屋一角抱了一箱雪梨果轻放到台阶上,又回身去堆满礼物的库房取了两盒稻香月饼出来,之后,还去厨房那台制冷效果奥克斯冰柜里拿了五斤蜂蜜。月姨见状,说“学成,不要这些,留给你妈,我家里有,你回来看看我就好了!”

  母亲拉着月姨的手,脸上有些不高兴,说话调声也高了起来,“咱们姐妹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你的东西我还少吃吗!民生回来,什么时候不是往我这送东西!家里这么多,你不吃,我哪里吃得完,要不然都坏了!”

  月姨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然后跟母亲道了别。于是,阑珊和村梅帮我把月饼和蜂蜜拿到卫士后备箱里,我抱着较沉的雪梨也放了进去。我正要回来接月姨,却见大姐改革扶着月姨的手臂从大门出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我扶着她上身坐进副驾驶,大姐留意月姨脚是不是放好之后,我方才顺手关上门。

  站在院子里见乡村四周昏暗,阑珊转着明晃晃的眼眸问,“天这么黑,要不要一个人跟你去?”我察觉出她想跟我去,但又不便明说。我见村梅在侧,于是婉拒了,“不用了,没多远,我很快就回来!”。

  我转身上了车,母亲站在台阶上向月姨挥手告别;我于是启动车子缓缓出了大院。

  我开着路虎卫士,村道上不时见二十来岁的年轻情侣欢快地走过,不时像车里扫过几眼,我摁响喇叭向他们打招呼。我不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懵懂年少的青春,想起村梅,想起十六岁之后在城市异乡打拼的我们——若是我们不出去,或许我们可以带着孩子也走在这条欢快的小路上了。

  月姨家虽然居住在另外一个村,距离也就一公里左右,开车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前些年,她家那幢古老的石墙四合院拆了东厢房,儒生哥在地基上盖了三层装修别致的楼房,将月姨安排住在二层。

  到了她家屋前,我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月姨下车。月姨从裤兜里取出一串钥匙串,选了一把钥匙开了大院的铁门,我推开之后,将车慢慢驶进去停在院子的东北角那株黄花梨月荫下。然后我按照月姨的指引,把果搬进老屋的堂屋,再将蜂蜜放进楼房一层厨房的立柱式冰箱里冷冻。我打开冰箱,见里面没有什么食物,只有几个西葫芦,还有蒜薹。我挪开西葫芦,正好有位置将蜂蜜放了进去。

  待整理停当,我有些犯疑地出了厨房,看了一眼月姨在干什么。谁知道看到她睡的地方,——竟然是将有些发旧的被子和凉席铺在一层扶梯下的楼道里,心下震撼之余,惊痛不已。我的内心顿时处于崩溃的境地,眼泪情不自禁地就要往下掉!

  我睁着腥红的眼睛,立马走出楼房,快步到四合院的中堂去,见她正在香案前点着龙凤烛和神灯。中堂日光灯没有打开,火红的烛光和发着绿光的神灯映照着整个屋子,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我走过去,凑近月姨耳边大声问她,“月姨,你怎么睡楼道?不是有床吗?”

  她见我如此问,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对着我轻声说,“别大声说话,——我夜里睡在楼上,见有人总是走来走去,到处都是手电光,有的时候半夜里还听见敲门声,我大喊是谁也不见回应。”

  我听了她的回答,不免有点毛骨悚然。

  月姨拉着我的手到角落,神情还是稍微显得有些紧张。环伺了一眼屋里,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才说,“学成,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月姨,你有什么事情就说,没什么不可以讲的。”我凑着她的耳边回道。

  “那我就说了——如果不说,我心里也一直不安。我最近听见你哥工富托梦给我了。说想告诉你,他和你爸在那边都过得挺好,请你不要担心。然后呢,也想让我告诉你,工富其实是你妈和一个知青的孩子!不过,你爸这些年一直把他当作自己亲身儿子待,工富觉得很愧疚你爸。”

  “什么?我哥不是我爸亲生的?”我惊异得两眼盯着月姨的面部看,那种震撼比看见月姨睡过道还要过之而不及。

  “对,工富梦里跟我说的,——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事怎么可能呢!不过既然是托梦给我,我也就只好告诉你。——还有一件事,更让人难为情。我说了不好,不说也不好,要是我说了你千万不要见怪。”

  “嗯,没事,您说!”

  月姨凑过我的耳边悄悄说,“最近听你妈说,她有个干部哥哥在乡府等他,可是现在已经老了,——她们是几十年前的老相识了。你妈还说那个老干部现在来找她又能怎样,现在孩子都长大了,而且你爸健在的时候对她也不错——她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

  我听了之后,全身都是冷汗,“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你妈没说过。不过你妈说她最近常常大老远都能听到你爸喊她回家吃饭,尤其天黑了她还在坡上干活的时候。另外,还听见那老干部开车到乡府去找过她,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到村里来。”

  “是吧,这样啊,我怎么就没听我妈说过!”我满布阴云地问道。

  “你妈前段时间来我家玩,中午躺到沙发上睡着了,睁着眼睛说梦话,我才知道的。这事就我告诉了你,没敢告诉你姐改革。”月姨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太大声,以免说话随风飘远被人听见。

  我见月姨说话与往时明显有些不同,有些混淆不清神神叨叨,但又似乎说的有根有据。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心中既是震惊,又不免起疑,想起父亲离世前的种种迹象,又似乎有很多隐情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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