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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世纪未了的情缘(15)

蓝色地稻草人 瞿国文 3245 2022-11-09 05:14

  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一家人相互扶携终于爬上了岑王峰顶,母亲和大姐、姐夫累得大汗淋漓,却是再也爬不动了。侄儿却还想趁着天气尚早继续爬对面的人参峰,——我和阑珊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人参峰笼罩在稀薄的烟云之中,露出一张血红而神秘的晨曦笑脸。穿过烟云的阳光拂照着十月人参峰上飘落的少量积雪,由于没有遮挡物,反光极为强烈,在碧蓝的天空映照下醒目扎眼,给人一种端庄肃穆的神圣感。

  我和阑珊相视一笑,寻思我们立足之地岑王峰顶也只不过到人参峰的半山腰而已,若是还要继续攀爬,越往上天气越发寒冷,估计一家人必然吃不消。大姐改革见此劝慰晓晓,“下回我再带你爬吧,今天你爸爸和外婆都有点累了!”我们也都说在这岑王峰的望远塔好了,等开春了雪化了我们再上去。

  晓晓环顾了一周,懂事的点了点头,依靠在外婆身边;外婆伸手摸着他的头,满脸尽是怜爱之心。于是我让晓晓扶着外婆,领着众人走进望远塔。大家沿着环廊爬了几层,我见母亲有劳累之色,便让晓晓和母亲停下来坐在楼层安置的观光椅休息一阵。这时,山风像薄薄的冰片洒过来,凉爽极了,直透心底。

  大家稍事休息,然后又起身上楼。我跟在妈妈身后,以防不测。看着她右手牵着侄儿在前面往上爬,每上了一层,她便用左手撑着大腿稍事歇息,我的内心就有种年华易逝,夕阳垂暮的忧伤之感。在她休息之际,我们也停下脚步,直待她休息好了,亦步亦趋地继续跟着往上爬。

  终于到了二十四层塔顶长鸣阁,极目远视,只见塔影高悬,除了人参峰之外,万山皆在脚下。望着从肩而过的浮云,绵延不绝的山脉,深浅不一的幽谷沟壑,我不禁回忆起曾经年少的那些伙伴——如今又在何处呢?

  还记得2000年大年初一,我、山村兄、宗国人、秦芝音、马洪民、村梅的弟弟、木桃华、木桃英、宋玉兰、宋金兰、唐春雨、唐婉娈、唐绿葹等一行众人,沿着人参峰的溪涧峭壁摸摸索索地终于爬到了岑王峰顶,按照长辈的嘱咐期待着新世纪的新春出行能带来彩头,望着万里江山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

  那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什么,会成为什么,但是,十年过去了,我们如今再回首,好几位都没联系了,似乎全然的消失匿迹。而村梅呢?在过去的十年里,我没有见到过她,而此次她的突然归来,却再也见不到她的弟弟和家人,——2003年,村梅的父母和弟弟在GD都感染了非典,然后连骨灰都没能带回来,不知道被洒落在哪个长满杂草的荒芜角落。

  噩耗传来,当时整个清平乡都陷入在一片阴霾里,人人自危。梦花村全村都被封锁了,——我以为村梅也一并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慌乱无措的病疫里,——我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之中。

  我记得从改革的长途电话里听到消息之后,我下了课,坐在华航大学十三层教学楼的楼台边,望向偌大的BJ城——十几只白鸽从楼侧飒飒飞过,而天边有一只却是形单影只,缓缓而来,一霎时间我泪眼婆娑。

  从改革姐的电话中得知,村子里每天都有专人监管隔离感冒者,拒绝一切外来人入村,里三层外三层都设置了关卡,——她也被限制回家,连看妈的权利都没有。挂了手机,望着那些在天空自在飞翔的白鸽,我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和后怕。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不知道村梅是怎么度过的。我那时想,这其中就有不愿见我的缘由,但是,这也不会是真正不见我的缘由——我胡乱的安慰着自己。

  我是一个多月后才知道她还活着,因为从GD回来的人告诉我,她并未跟着父母弟弟在GD她那个时候正在外省出差——但她却是嫁给了GD本地的一位老板——那老板和他们生的爱子也一并感染了非典病毒,入院不到一天便双双离开了人世。

  她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GD可是,她为什么不愿告诉我,更不愿见我?

  难道真是十六岁七夕那次之后,她真的怀孕了吗?

  不,这也许也不是真正的缘由,——所有的一切推理和猜测都未经证实,那只能都是臆想。

  我收了自己的思绪,却望见母亲凭栏远望的孤独背影。

  母亲看着亭子外的远山,双目似乎流露出复杂的心绪和太多的深情。她会想什么呢?她在这里活了一辈子,从她还是小姑娘到她做媳妇,只出去了几次山外,从此后便未曾出过山门。六十年了,曾经要回来的人未曾回来,要走的人却未能走。她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怎么可能呢!她似乎有许多话落在嘴边,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而已吧,说了又有何用呢?你看她嗫嚅着嘴唇张了几次,又把话吞了回去。

  “一代一代的人在这里生活,一代一代人终将离去”,几十年前来此的华美仪大姐曾经对她这样说过。但她现在却身在异国,而她的孩子宗国人终于回去了BJ不知道现在过得怎样——应该是很好的了——已经有几年没有见到美仪大姐了。

  母亲会不会想她们呢?会吧,母亲这一生其实没几个好姐妹。

  我在母亲眼里是长大了,很多事情她即使不愿告诉我,我也能从她眼里读出来她心底藏有事,但是,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愿向我坦露。或许她还觉得时间尚未到吧。

  我曾经试探着问她,但都未能如愿说下去。所以我也不便再问。——也许再过几年,她或许会告诉我一些,那就待以后再说吧。

  “晓晓,你看祖国这大好山河,惹得古今多少英雄尽折腰!”阑珊的叫唤声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阑珊让我们一家人站在望远楼的匾额下,面朝东方的晨曦,母亲居中,我和改革姐分护左右,姐夫靠在改革姐身边,侄儿站在我身前,按键连拍,给我们照了喜气洋洋的全家福。

  这时,上来亭子观望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改革姐见游人太多,害怕拥挤践踏,连忙让阑珊把相机给导游,拉着阑珊的手说,“来,我们一家就差你了!”然后笑眯眯地安排阑珊靠在我身侧。阑珊听出了改革姐话里的意思,面庞立马飘上一朵红云,将面微微的朝着我,泛着幸福的盈盈笑意,两眼还朝我有意无意的望了几眼。

  合照之后,改革姐便带着母亲和侄儿先下楼,姐夫、我和阑珊也跟着走了下去。到了塔下,我沿着峰峦找了一块绿茵茵软绵绵的草地,将野营的咖啡色帐篷和花色条纹地毯打开,一家人围着地毯拿出带来的零食,一边吃一边欢心地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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