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明确反对这个,你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你肯定认为男女如果以后不结婚,发生婚前男女关系在你那肯定是不道德的——所以你和你初恋发生了男女关系,你一直在等她;而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如此反感自己当初的行为。”
“哦,你怎么知道?我又没说!”我疑惑地看着贵红。
“不用你说,因为你这人就这样表现出来的啊!”贵红张嘴微微一笑,说。
“哪有啊,婚前性行为我不反对啊!只是觉得还是少点好,毕竟未来结婚的人未必是这个。若是另一半还是处的话,那肯定会很失望的。没有人愿意看到一场美梦破碎。”贵红
“你看,你实际上现在很反对婚前发生关系了,对吧?不过你说话的这让我想起,美国好莱坞那个既是著名电影导演、编剧,也是喜剧演员的伍迪·艾伦,——这个人你知道不?他简直就是通才,还是著名作家、音乐家和剧作家,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就说过一些很有哲学味道的话,像‘我的感情生活非常糟糕,我最后一次进入一个女人的身体是参观自由女神像’、‘我和我的老婆唯一一次同时获得高潮,是在法官签署离婚文件时’。你现在就有那种意味。”
“我怎么会有那种意味?”
“有的,在我看来,你是那种当性一旦发生之后,就是要把灵魂终生结合的人。”
“没听明白你说的!”
“就是你要是和一个女生发生男女关系,势必已经承诺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类型。所以,像你的初恋,你就是这种态度,不过对于阑珊来说,你却是有点变了,不再那么笃定非她不娶了。这就是我感到你变了的地方!”
“是吗?”我摇晃着手中的饮料杯。
“伍迪·艾伦说,‘性和死亡的区别在于,死亡你可以独立完成,而且没有人会取笑你。<>性减轻压力,爱情则相反,爱是答案’。学成,你是一个将性和爱情等同的人,就是发生了关系之后,你觉得要将一辈子联系在一起。同时,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的爱情观跟你的生死幸福大抵无关,却是跟你父兄的死亡有关。”
“跟他们的死亡有关?”
“嗯,他们的死亡让你对人生的短暂感到恐惧,让你陷入到虚无之中。所以你极度渴求爱,你把爱当作永恒来追求——希望它永远在身边像一尊守护神一样不离不弃——这倒是像女生的心理。以致你早期希望和你的初恋从一而终,白头偕老。但是你等来的却是失望,彻底的失望之后,你就摒弃了原有的单纯想法。是这样吗?”贵红两眼睿智地看着我说。
我默然无语。
“于是,当性并不等同于真爱,也并不等同于永恒,你就会提出好多问题。像性是道德的吗,是肮脏的嘛这一类似是而非的哲学问题?不过,你恐怕与伍迪·艾伦的看法不一样,他认为‘性是肮脏的,只有当它被做对了的时候才是’,而你想来是‘只要爱不是永恒,性都是肮脏和不道德的’,想必很多年来,你一直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和其他女生交往甚至同房,对吧?”
“是吗?我没有这样吧?”
“没有?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敢和阑珊困觉?你知不知道,伍迪·艾伦还说什么你知道吗?他有一段绕口令,我特别喜欢,‘去爱就是去受罪,为了避免受罪,就别爱。但是,又会因为没爱而受罪。所以,去爱是受罪,不去爱也受罪,受罪就是受罪。想要幸福就去爱,之后却会变成受罪,受罪又会让人不幸福,因此,想要变得不幸福就去爱吧,或者爱上受罪,或因为太幸福了而受罪——我希望你听明白了。’你以前就像那样,生活非常纠结,你始终在痛苦中生活着——可是你现在好像解脱了,像是没有那种负担似的。”贵红微笑着说完,慢悠悠地啜饮了一口饮料。
“额,你这分析有点道理。<>说真的,我那时初恋的感觉,就像是身体背负着另外一个人,不管何时都不能放弃。”我抬眼望着冷饮店里的摆设,想着那些乡村的旖旎时光,心绪就像窗台上的绿植摇曳不定。
“不只是这样,你刚上高中的时候,说话里面涉及有传统文化话语系统、革命话语系统、西方文化话语系统等等,像“要做革命接班人”,“正经的儒家弟子”,还有“是个自由斗士”之类,反正很杂,你在里面来回穿梭纠结,好像这样你才感觉自己舒服,就像躺在温暖的浴池里RB无处不在的温泉里不愿出来。”贵红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那时有那么严重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实在不敢想象当初那近乎错乱的思维发问。
“嗯,当时感觉很严重,而且你还跟我们不停辩论。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市场改革话语系统,你当时根本没有融入这个话语系统,而且对此感觉麻木——很多东西,其实你根本不知道。”
“不瞒你说,有一段时期我真的很迷茫!像只小鸡在鸡窝里不停打转,就是找不到出去的门。”我说着,微笑着摇了摇头。
“也怪不得你!这样复杂的社会变化,对于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一不小心,就会迷失自我。说实在的,很多进精神科的人都是迷失的羔羊,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就像生活没有坐标,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不知道信什么好。”贵红幽幽一叹,怜悯地目光瞬间又化作盈盈笑意。
“对,我那时就是这种情况!”
“我学过心理学之后,现在清楚,你当初的很多观念和想法来自伯母身上。所以,若是你没有进过高中,上过大学,没有经过那么久的现代科技、经济的教育熏陶,你很可能跟小羔羊一样——很可能一辈子都在那个点附近打转。”贵红说到这里,望了一眼附近的小情侣们;然后侧过头来看着我。
我听着贵红的分析,回想当初的高中生活,不免怅然若失;她说的切中要害——还原那个时候我懵懂无知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