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蓝色地稻草人

第六章 天台上的陪护工(13)

蓝色地稻草人 瞿国文 2872 2022-11-09 05:14

  然而她终究没有像以前那般做出各种古灵精怪的表情,只是带着一副笑眯眯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不料即使这样,其力量也毫不逊色当初那股少女的刁蛮撒欢,让人无可抗拒。

  “那不属于我妈的病情吧?”我故意转移话题反问她。

  “呵,你别想岔开话题抵赖!再说,那也真是跟你妈的病情有关,叫做病患家庭情况调查,你懂不懂啊!”她耸了耸肩,侧着脸冲我豪爽地笑着,见我又准备转移话题,她便将以往的杀手锏抛了出来,开始瞪起金鱼眼来了。

  “好吧,跟你说实话,那是我姐和她闺蜜!”我见她一副不从就恨不得“灭”了我的眼神,赶紧笑着回道。

  “除了你姐,那个不是你女友?小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哦!”她一副事实胜于雄辩的样子,逼着我就范。

  “那个不是我女友啊,算是友女吧!”我双手一摊,表示真相就是如此。

  “农学成,你一点都不老实!你——赶紧实话实说!”贵红依旧像高中那时,抬高音量在院子里冲着我大喊大叫,——这点倒不失她本色。

  “得了吧,我实话实说,你又不信!”我立马收束玩世不恭的面容,正正经经地说,也摆出一副你爱咋想就咋想的态势。

  “你要是骗我,今天这顿饭按老规矩,三碗不过岗。”贵红冲着我满脸温润地笑着,就像小学作文范文常学到的那句话,“笑起来像一枝幸福的花朵”。

  听到“三碗不过岗”这句经典台词从贵红嘴里冒出来,我不禁遥想,自从她出国后,好久都没有人提起《水浒传》中描叙武松胆量过人的这句话了,——就像那个时代彻底的远遁了。

  那个时候,由于红城高中属于实行半军事化的寄宿学校,一个周只有周六晚上和周日下午可以休息。因此,一个周能够出学校大门的时光少之又少,生活在巴掌大的校园里,除了看书做作业上自习就是下午踢一会球,其余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放松的去处。有时候望着围墙外的天空,真像夏日折了翅膀的蜻蜓,只能停在芒果树上,孤独的听着风的轻吟。细想之下,那种感受与蹲在监狱并无差别,就只剩学校没有那么多铁栅栏而已。

  不过,对于贵红这样的厅局级子女,离市政府家属区近,每天都是在同学们的艳羡中骑车回家吃饭休憩。所以,她就像一股清风,从外面带回来各种新鲜空气,时时拂拭我内心生长的苔藓。当时我不知什么缘故,在我们班上,她这样显贵出生的大气女孩不找与她同属市委大院的公子哥儿聊天,倒和我这个农村小子却是无话不谈。

  我还被几位同县同学悄悄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我思前想后毫无头绪。后来只能归结为她把我当作同学来看待,认为彼此兴趣和看法相近,谈话便多了而已;所以也并未深究。由于相处时间较多,这个问题随后完全被抛之脑后,同学们见多了也习惯了,再没人谈及。

  贵红极为反对死学硬背,而我也不是那种能够苦巴巴下死劲学习的人。记得周六晚上下完晚自习后,迎着花红柳绿的街灯,贵红带我轻车熟路的离开学校,沿着一条长满椰子树的小巷到市中央最著名的中华街上去吃小吃。按照贵红的说法,就是“带你奔向自由的世界”。

  记得她最爱领我去的就是中华街上一家叫风中少年的小店。那家小店以专门卖臭豆腐和椰子汁闻名,虽然门面不大,但专修极为别致,里面设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留言墙,各式留言纸上贴满各种来此光顾的少年的心声,当然,也有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恋爱情侣的心语。

  贵红每次到了店面前那株黄果树下的时候,隔着几张桌子大老远就向老板娘喊道“老样子,三碗不过岗”。那老板娘见是贵红来,便开心得不得了,立马过来围着她说几句热心话,一点也不敢怠慢。而里面的伙计以最快的速度给这位俊俏的大小姐端上来三份臭豆腐,两个硕大的带着吸管的椰子,并客气地说着让我们慢用的敬语。与贵红在一起读高中的三年,虽然没有见她有那种颐指气使的官家脾气,但身上自带着一种让人不可侵犯的精贵气质。因此,整个高中,我也跟之受益不少,鲜有人招惹我。

  那个年龄穿着学校雪白制服的我们,就像什么呢?对了,就像草原上的一对漂亮的鸵鸟,一跳一跳地活跃在生气勃勃的草色中。尤其在风中少年小店里,当贵红只吃一份豆腐脑和吸半个椰子汁的时候,或者她有时心绪不好,亦或是有意整蛊惩罚我,而我就不得不吃完贵红小尝即可的所有豆腐脑和喝光所有椰子汁,肚子刹那间像只气球被鼓风机吹得鼓胀起来。这之后,贵红就会伸手隔着雪白的制服摸着我那圆鼓鼓的肚腹,得意的冲我戏谑大笑起来“来,相公,给我生个儿子”。

  在贵红出国留学的日子,一想到往时那些温馨的场面,我的脸上不免露出一阵快乐陶醉的神态。而随之,情难自禁地想到她如村梅一样,毕业后悄然没有踪迹,一个转身都消失在这茫茫人海,又情不自禁独自黯然神伤起来。

  “当然没骗你,现在要是再来‘三碗不过岗’,那我马上就得减肥了!”我想着以往愉快的往事,有些谐谑地笑了起来。

  “得了呀,就你这身形看着结实,其实还可以增个十几二十来斤!是不是那个友女喂的?回头我要好好调教调教她才行,把我当初高中怎么调教你的经验传给她!”贵红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像是掂量我身体结实程度一样,眼神带着一股锐气扫过我的身子。

  就这个举动,我才意识到,显然我已然到了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不再像十八九岁的样子。那时让她这样的眼神一扫,不是心跳脸红,就是手心出汗心潮澎湃。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像是个置身情场的局外人,露出有些世故圆滑的笑容,以图掩盖内心为此挣扎的荒芜。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