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们对于你,根本谈不上恨,他们只足觉得我们两个小毛孩操之过急而已。我对你也不恨,我也恨不起来,那是我最幸福的回忆,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村梅露出坚毅的面容回道。
“你其实恨我,只是觉得那样没用,快点将那些记忆忘掉就好了!就像小时候你写错字一样,借我橡皮擦来来回回將其擦得干干净净为止。“我摇了摇头,自我揣测地否定她的说法.。
“真没有,若恨你,我就不会回来再见你了。″村梅打断我的话,不容置疑地说。
”也就是你冰释前嫌?——这次回来特意见我?”我还是抱着怀疑地态度,确认似地问道。
“我也只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回来而已,当时也不确定这想法现不现实,毕竟你未必想见我,对吧?”村梅扬起头,眉头微蹙。
“你要是想见我,回来那么久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我伸出双手搭扶在她的双肩上说。
“不是不想联系你,今年七月本想联系你来着,可是回来一直就顾着忙八0酒吧装修、开业等事。再说当时想到十月田伯娘过六十大寿,你定然回来,所以一直没跟你说。”村梅双眸毫不示弱地盯着我,面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就像一盘色彩斑斓的大餐,让我不知从哪入手。
我叹了一囗气,“你一直就是这样,那年不跟我说一声,悄悄迷迷地就走了。”
“这事是我不对!我讨厌生离死别那种感受,你能明白吗?自从我婆死后,我就讨厌。你知道我婆的死,她其实那天是不必死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她的死,——这不能怪你啊!“我温言安慰她。
”你们不怪我,但是我心里过不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锾过气来。我在很多时候都会梦到她,感受到她一直不离不弃地呵护在我身边。但是每次醒来,我却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来到我床边看我了,那个时候我好绝望。真的,太绝望了。“
“那个时候,知道你难受,但是你什么也不说!”
“我能说什么呢?我在家,其实很多时候都无法入睡。我整日就盼着她回来,想听到她的声音。但是,那只会是一种梦罢了。越想就越痛,心里就像被飞来的马蜂锥了无数个窟窿。所以,你能知道我的意思吧?”村梅睁着双眼瞪着我,似乎轻轻一碰,那清澈的瞳仁里就会掉出一湾请流来。
“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给我电话。因为你认为跟我在一起,迟早都要分开,倒不如不见为好,这样你就心里踏实了,对吗?”我凝视着村梅的月下的双眼,只见她圆润的脸庞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爱一个人,就要让他活成他想要的样子——我不希望因为我使你活得不如人意。所以我不联系你,就是不想耽搁你,也不想再次失去你。我以为你会很快就有新欢,不曾想,你还真像金庸《神雕侠侣》里的杨过这般痴情。”村梅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只见她两行清泪已经掉了下来。
“那你后来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断了念想!”
“既然前面都不告诉你,结婚时候何必要告诉你呢?虽然我当时就坐在窗台边特别想你能出现,然后看着你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帅气逼人,或者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抢走更好!这是每一个恋人的梦!但我望了半夜的月亮,连那个农村星都没有出现!我当时就想,要是知道你的电话,能听到你说一句祝福的话也好。但是这操蛋的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谁都想不到这刻之后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村梅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至少你得告诉我一声吧?”
“我没有勇气!你知道恋人之间的存在感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吗?我希望和你一起刷牙,一起看电影,一起走过大街。而这一切,最主要的是每天都能够感受到你的体温——当抱着你的那刻,才觉得这段爱情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一直想这样,好吗?”
“可是我们不在一个地方!即使现在通讯发达,我们在不同城市可以通过电话或者互联网通讯,但是,那种存在感无法与现实每天抱着的体温相提并论。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我就想要你搂着我,搂着我的腰,让我听见你的呼吸,我就感到踏实;在我哭泣的时候,我伏在你身上,你能背着我走过大街小巷,我就感到安心。如果没有这些日常的体温,那等于什么?就是一团什么也抓不着的空气!”
“你认为我给不了你这些,所以你就决定嫁人是吗?”
“嗯,当时我想得简单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差距是没法改变的,尤其是几千公里的距离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所以我不再联系你,也没有回梦花村。中专毕业后,就去找了工作,去GD制衣厂,挣得钱刚够自己吃的。后来我爸妈也跟着去了,我弟弟要上学,也把他带过去。我打工的那家老板看上了我,后来便向我求婚娶了我做媳妇。“
“那他对你好吗?”
“那个男人虽然没有你这么聪明,但也还好,他把我当作一块宝,我把她当做一块袄,彼此间的爱更多的是一种怜悯。因为大家出生都不太好,都苦过,所以同病相怜吧!”
“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我后来买了房,将父母、弟弟、孩子安排在一家较为高档的小区里面,想让他们好好享享福。谁知道03年我因为出差去了福州,突然就听新闻称GD发生了非典,而父母的小区是严重感染区,被完全隔离了,我回来根本进不去。我在那里煎熬了几个月,结果父母、弟弟、丈夫、孩子都因为感染太快无法医治不幸离去。”
“那段时间怎么过的?”
“这么些年的打拼,什么苦都吃过,不坚强给谁看啊!再加上好多事情得处理,像厂子还得照常运转,工人们工资得照常发,业务也得还要谈。要不然,每天都得亏几十万!只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就独自掉眼泪,睡不着,就坐到天亮!”
“难为你了!”
“非典过后,我见一个人维持不了厂子运转,便把厂子转手了。不瞒你说,那之后我几乎崩溃了,整天想孩子想家人,于是又嫁了个人——一个开酒吧的。但是,过了两年离婚了——因为人家父母嫌我不能生孩子。离婚后,我就不打算结婚,后来我就自己找事干,自己开了个酒吧。不料前两年金融危机,我见做不下去,酒吧我又转手出去了。见现在农村倒是发展不错,又想过些安心日子,便回来在家周围种了一片金钱桔,又在自己这块田里盖了楼,开起酒吧和ktv,这样,靠这些收入,以后养老什么的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