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我醒来的时候,贵红已经走了。我四处环顾了一圈,桌上看到贵红临别留了一张卡。上面有留言:
“这是我父亲迟来的负罪,你哥哥的死我父亲负有不可饶恕的罪责,希望这能稍微弥补由此带来的无限悲哀。我无法回到你的身边,无法面对一个完整的你,我只能用我的一生去弥补那份没有你而缺失的世界——密码你的生日。”
我不禁呆在床头有几分钟之久,然后有些木然地去了洗浴间洗了脸,穿上衣物照了照镜子,便出了旅店到街对面百米开外的粉店买了汤粉,吃完又独自沿着街道往旅店走——感觉头脑依旧没有睡够,倒是想趁这个机会回旅店大睡一觉。
不知何时,有一辆红色车悄悄尾随着我;我也懒得去搭理,径直头也不抬的往前走。然而却听到是村梅的喊声:“学成?农学成!”我才回头,原来是村梅进城进货,昨晚也住在附近,今早起来巧遇了我。
她从敞开的车窗口探头问我怎么在这。我说昨天我妈出院,大姐改革那住不方便,昨晚我便住旅馆,现在吃完早餐正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她问,那我现在能上去坐会吗?我说可以啊,你不着急回清平的话。她说东西已经买完了,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不着急。便让我上车载着着我回到一分钟旅馆。
旅馆此时是一个四十岁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在柜台看店,抬头望了一眼我们,不闻不问地让我们上去了。
贵红进了我的房,她闻了闻卧室里的香味。有些惊愕地问我,“昨晚有女人在这里,你叫了鸡婆?”
“我虽然亟待解决生理需要,但不至于去找鸡。一个高中同学,在这里穿着衣服眯了一晚上。”我坦诚地说。
“是你的高中女朋友吗?”村梅认真地看着我问。
“不是,算是那种要好的女性朋友。<>”我说。
“女性朋友就是女性伴侣吧?”村梅还是疑心不解。
“你这想多了,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性关系。连情侣间的牵手也没有过!要说跟我发生关系的是你。何况你也知道我那个最近不行。”我坦然地说着,当然没有提及阑珊。
村梅听完之后走过来,坐在床沿,从背后抱着我的腰,只见她胸口贴着我的后背,心潮起伏,心绪不宁。
她用手伸进我的裤子里,说:“要不今天去县医院检查一下?”
我想了一想,今天反正没事,也正好去看看到底什么原因,回来再补觉。“好啊。”然后拿出房卡带着身上。
两人到了县医院,由于是周末,上班的大夫不多,病患或许是知道医院大夫都在家休息,因此来的也不多。男科值班大夫带着黑框眼镜,宽额头,或许是看了太多男人器官,早早已经谢顶了。所以当给我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让我脱掉短裤,他漫不经心地用镊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那微缩的公鸡。
然后问我“屙尿那些没问题吧?”
“没有,那个很正常。”
“那什么问题呢?”
“就是不能男女生活,——对,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先有过这方面的生活吗?”
“有过。”
“多吗?”
“就两次”
“什么时候?”
“十年前一次和最近一次。<>”
“最近什么时候?”
“三天前,但前段时间不行。没成功,一直勃不起来!”
那秃头医生听了之后,“你这个不是阳痿,再化验检查一下吧。半小时后应该可以出结果了,然后你拿报告单过来。”递给我一个纸盒,让我取尿液检查化验一下。我依言照做,然后村梅陪着我坐在候诊椅上近半个小时,听到广播叫名字后,我便取了报告,又去那秃头医生的男科诊室。
秃头医生拿着报告单,推了几下黑色眼镜框,“你这生理没什么大毛病,是心理障碍问题,拿几副中药调整几个月就好了,要多运动,比如游泳之类的,放松一下就好。”
我于是客气而礼貌地感谢了医生;拿着药单走出男科诊室,村梅从门外的候诊椅上站了起来,问我怎么样了。我说“还好,我先去买药吧,回去再说”。
两人出了医院,村梅开车载着我回到旅馆。进了屋子,我把药放到桌台,张开双手躺倒床上,心情也感到轻松了一些。村梅却是径直走了过来,合衣倒下压在我身上,双手轻轻摸着我的脸。
“到底怎么了?你这一路一声不吭。”村梅关切地问我。
“那大夫说可能是心理障碍。调理几个月就好了。”我装作轻松地回道。
“心理障碍?”村梅说。
“嗯,心理有障碍,我那朋友也这样说,所以得治!”
“你昨天就是因为这个而没有发生那个吗?”
“你别胡乱吃醋,我们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要是那样的话,她现在还应该躺在床上,而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要去看医生!她说的心理障碍还包括其他方面的!她是心理专家,我妈的病也是她看的!”
“看了你妈的病连你的病也看了?看来你们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想跟一个结了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发生那个吧!你觉得我脏,所以你根本没有兴致!”村梅显然有些生气地对我说。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我见她情绪激动,不免苦笑了一下。
“算了吧,是我的错!你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总是拼劲全力的想把事情做到完美的地步。一旦觉得不完美,你就会苛责自己,批判自己,你对自己比对别人还要严苛!你有的时候就是一个自虐狂。”她坐了起来,只见已经泪眼婆娑。
“你真的想多了!我跟她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而且也不可能发生关系!你看看这张纸条就知道了。我承认,我过去对她有好感,但也都止于同学关系;去上高中之前,你将一切给了我,我心理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媳妇。所以不管走到哪里,我怕伤害到你,都避免男女交往过密,这些年我已经失去太多了,好吗?”我从钱包里把纸条和银行卡递给她,她脸颊挂着泪珠默然地看了一遍。
“你的高中同学就是官亲友的女儿?”
“对。”
“她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高中?”
“没有了,高中作为同学,只是好感而已——她不可能喜欢上我的——我们两家有血海深仇好吗?”
“无巧不成书,你们既然能够在高中认识,想来这就是天意。何况人家与这事也没多大关系,也完全不用理会——我知道你会把卡还给她。你心理其实也有她,她也有你,我是女人我感觉得到,你骗不了我。”
“不可能的,人家是吃官家饭,我只是一个浪子。”然后我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官贵红的学习经历和当前工作,并将近来我妈的治疗情况以及贵红在我身上发现的心理问题,也透露给她。
村梅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些年苦了你,只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将她埋在心底。但是人家对你却是有情有义,你以后该怎么办?何况你本身也是个讲情义讲面子的人,你跟我公一个德性,一向不肯接受人家的给予和帮助,你觉得那是对你的侮辱,就像当年,别人给你送鞋送袜,你都不穿,你宁肯自己大雾天上山挖竹笋来卖摔破了头,也不愿拣现成的!贵红学医肯定跟你有关系,从女人角度来讲,人家现在打算用一辈子来爱你补偿你们家!这份情你怎么还?你用什么还?”
“这个事我自己处理,不谈了好吧!”
“她的事不谈,那我的呢?”村梅不免定定地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的瞳仁里钻进去。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这是从最底层的角度出发,却又不局限底层的视野去探讨80后生存状态的作品。在此,感谢燕园的老师和童鞋,给予我创作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