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异常让我很想拔腿就跑,但最终依旧静立在柜台内。
村镇上的人们早早就关门闭户不再出现,我求不来庇护。
我就算是跑得再快,即便能跑得过诈尸的婆婆,更快不过鬼魂的速度。
婆婆睁开双眼后又朝着楼梯方向缓缓伸出了双臂,咯咯笑声伴着蹦蹦跳跳的下楼声就此消失。
婆婆紧接着又缓缓收拢了双臂,那动作,如同抱住了一个不大的婴儿。
她收拢双臂后,直挺挺又躺回棺材。
有风这个时候灌入店内,吹灭了棺材前面的白烛,也吹灭了柜台上的煤油灯。
外面的惨白月光止步在门口,跟冥品店内的一片漆黑形成鲜明对比,若隔开了阴阳。
我直直静立,双拳不自觉越握越紧。
看不到的危险,永远是最吓人的。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敌人是否就在你背后,何时会给你致命一击。
“丫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店内静寂良久后,婆婆如泣如诉的声音在耳旁乍然响起。
我被骇得差点跳起,恍惚耳畔处有暗处呼出的冷气。
或许,她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着移到了我的背后,嘴巴正极贴近我的右耳。
我更攥紧拳头,婆婆话语继续。
元朝时期,蒙古王公曾经建议,为了防止汉人反叛,杀光张、王、李、赵四大姓汉人。
当时元朝朝廷也有少数汉官,拼死反对,并表示汉人可以给蒙古人做牛做马,这才免去了屠杀。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性命尚且没了,何谈女人的贞操。
蒙古对中原汉人实行等级管理,汉人为三、四等。
北方汉人为三等,南方汉人为四等。
十户一保,保长是蒙古人或者色目人。
蒙古人对汉人有初夜权。
即汉人新婚娘子,必需给保长蒙古人享受两三天初夜权,之后才可以和汉人丈夫同房。
这种情况下女子生下的头胎孩子,常常不是自己跟丈夫的骨肉。
所以,元朝时候,汉人的第一个孩子常常会一出生就被摔死。
又因为埋尸可能会被蒙古人发现从而引来灾祸,被摔死孩子们的尸体常常被直接塞入家中的瓷器。
青花瓷生产于唐代,盛行于元代。
她偶然机会下得到了一个元青花,里面就住着这么一个当年被摔死的孩子。
那孩子怨气太大,经历了久远时间依旧执拗的待在瓷瓶内,对任何都充满了憎恶和暴戾。
她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才让那孩子对她放下戒备。
她本想赶在自己寿终正寝之前能彻底消除孩子心中的怨气,但事与愿违她被杀了。
她死得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等到再天亮会连本性都丧失。
如果不是孩子刚才来找她,用阴气松动了她被下的禁制,她连这段话都没机会跟我讲。
她希望,以后我能替她继续照顾孩子。
她知道我也还是个孩子,她的托付对我来说太难了,但她除我之外,没谁能够托付。
因为那孩子久居瓷瓶已和瓷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我需妥善保管瓷瓶。
瓷瓶就搁在她房间床下的柜子里。
若瓷瓶落到居心叵测之人手中,不提孩子的鬼命会岌岌可危,孩子的能力也极有可能会被利用。
“丫头,天亮后就找人把我的尸体烧掉。切记!”婆婆讲到这句话时候突兀拔高急促了语调。
她讲完这句,店内再次陷入死寂。
“婆婆,是谁杀了您?为什么我必须继续营业否则所有人都要死?”我硬着头皮连忙问询,但没得到回应。
我就此哆嗦着重燃柜台上的煤油灯。
我身后没有婆婆的身影,棺材还静静摆放在原地。
我正准备端着煤油灯去看下婆婆是否还在棺材内,有就地拖动重物所发出的摩擦声这个时候从婆婆的房间内传出。
柜子?
元青花?
我急忙端着煤油灯快步先去二楼。
婆婆的房门大开,床下的柜子已经不见,房间内没有人影。
我速度再检查二楼的其余房间时候,又有婴孩的短促惨呼声从一楼传来。
我急急再回一楼,婆婆的尸体已不在棺材内。
我追出店门,外面除了负责监视我的几个乞丐缩在墙角的阴影里,我目所能及处没有人影。
我于是冲向那几个乞丐,想要问他们是否有看到婆婆出了冥品店,婆婆朝哪个方向去了。
当我近距离看清楚他们,我瞬间寒意四起。
几个乞丐都坐的笔直,除了脖子以上,其余外露地方已被剥皮剔骨。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诡异笑容,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黑洞不断外溢着鲜血。
有碎肉堆放在每个人的脚边,还冒着淡淡热气。
我连连后退,再转身回到冥品店去厨房拎把菜刀坐到冥品店门口。
当我在冥品店门口坐定时候,几个乞丐的尸体已不在之前位置,已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将背部死死靠在墙壁上,只有这样才能稍感安全。
有类似于铜铃撞击的隐约动静这个时候传来,我顿时精神一振。
小和尚?
我即时坐直了身体仔细去听音辨位,那类似于铜铃撞击的动静持续没再传来。
或许,是听错了吧?
顾姓老者也说过,我溺水之后持续昏睡,直到我在宾馆房间醒来之前所经历的都是幻境。
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小和尚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是不存在的。
我颓然再背部死死靠在墙壁上,更握紧手中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