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病了,病得很严重,高烧不退,浑身无力,呼吸困难。她现在已经无法进食,只能靠注射营养液维持能量供给,喝水也只能浅尝而止。
她摆出一幅神采奕奕的模样,向重墟掩饰她所经受的病痛之苦,但是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了的,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她就瘦了将近15斤。她身材本就偏瘦,现在更是皮包骨头,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病态尽显。
邱香看到她这副样子,禁不住哭了起来,埋怨重墟狠心,让她以身犯险吃那么多苦。
重墟委屈不已,他何尝希望李黎受罪?怎奈李黎执意如此,他没有别的办法。每日看到李黎在睡梦中流出眼泪,便觉得心好像在滴血。
唯一令重墟庆幸之处在于,玉兔肩负着李黎主治医师的角色。历史上,玉兔不止一次扮演拯救苍生,助万民走出疫病的角色。
2000年前,有一年人间闹了瘟疫,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纷纷祈求上天保佑,正在月宫捣药的玉兔得知民间疾苦,便于农历八月十五偷偷下凡,了解病情之后,制成药饼,将药饼捣碎,分别放在人间各地的井水之中。
百姓喝了井水大病得愈,为感激玉兔救命之恩,人们每到八月十五这天,家家户户都把点心做成药饼的样子以作纪念,后因玉兔来自月宫,人们取药饼谐音,将点心改叫月饼,八月十五吃月饼就这样渐渐成了人间的习俗。
重墟对玉兔寄予厚望,可是吸血鬼研制出的病毒实在强大。
玉兔想了不少办法,给李黎喝了不少汤药,隔三差五还给李黎注入真气帮她推功疗伤,可效果并不理想,清晰地感受到李黎的生命之火正在缓慢的暗淡着。
在第十次尝试以失败而告终之后,玉兔不得不红着眼承认,“魔鬼制出来的病毒端的歹毒,我能力有限,对付不了。”
重墟知道玉兔生来好强,从来没跟谁认过输,她此刻低头确是无能为力了。
重墟道:“那便执行第二套方案。”
李黎被蒙在鼓里,稀奇道:“什么是第二套方案?”
“你之前不是说想像欧阳娜那样强化身体吗?兔儿爷有了一些想法,现在可以实行。身体强化之后你就可以对抗病毒,立刻痊愈了。”
“不要!”
长久以来变得强大一直是李黎梦寐以求的事情,重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遂问:“为什么不要?你难道不想变强吗?你现在身患重病,随时都有死的危险,改造身体会立刻好起来。”
李黎一边用力呼吸一边道:“我当然想变强,但现在不是时候。我和病毒正在进行一场战斗,我还能坚持,不想轻易认输。也请你们不要早早投降。”
玉兔被李黎的精神震撼,眼中氤氲出泪雾,上齿咬着下唇,说:“好!我会努力。”
李黎就这样又坚持一天,第二日她的病情又恶化了许多,开始时不时说胡话,偶尔陷入昏迷。
所有人都意识到她濒临油尽灯枯。玉兔遂既将重墟叫到病房外,遗憾地说:“少主,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进行改造手术。”
重墟道:“你有多大把握?”
“七成?”
“什么!怎么会这么低?”邱香惊问。
玉兔说:“正常状态下我有十成把握,可是眼下李黎病了这么久,身体怕消耗不起。”
邱香担忧道:“七成太低了。不行,我现在就回九重天求我爹爹来救黎姐。”
邱香本名吕星儿,她的父亲吕岳乃是主掌人间病灾的瘟神,吕岳出马不仅李黎有救,说不定整个疫情都能得到缓解。但是……
白陵提出质疑:“不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吕岳上仙治好李黎之后,会做什么?他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魔族的人在一起?他肯定会拆散你和重墟,把你带回天界去。你难道忍心跟我们分开?”
白陵的话戳中了邱香的命门,暗道:“是啊!以爹爹的性格一定会棒打鸳鸯,说不定他还会胖揍阿墟一顿。”
重墟适时补充,“据说做个扁桃体切除手术还得担两成风险。七成的把握其实不低了。咱们先试试看,如果实在不行,再请上仙来救不迟。”
邱香点了点头,说:“也好!”重墟嘴上安慰邱香,心里却十分没底。
手术定在第二天一早进行。当晚重墟一直陪伴在李黎身边,侍弄她擦脸、洗脚,给她按摩、喂水,照顾的无微不至。期间,玉兔好几次规劝,说:“少主,这些粗活不是你该干的,还是让我来吧!”
重墟摇了摇头,自顾自忙活手头的活计。今年以来,若非李黎倾力辅佐,他取得不了现在的成绩。
李黎一直是他背后那个默默付出支持他的女人,反观他却什么都没有为李黎做过。
他觉得亏欠李黎,现在要多加补偿。
重墟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做起事来难免笨手笨脚。他本就力大,李黎肉体凡躯,现在又很虚弱,好几次被他弄痛。
可是李黎非但没有表达不满,总是保持一副幸福的微笑,夸赞重墟细心,说他做得好,“要是以后天天享受这样的待遇就好了。”
重墟信以为真,连说:“以后我会多抽时间给你按摩,伺候你。”直到李黎入睡以后,他替李黎擦身的时候,才注意到她身上有不少淤伤。
这些淤伤显然都是他的杰作。
他不仅羞愧难当,以往与李黎相处的片段浮现在脑海中,她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现在又为了他担着生命危险承受巨大的痛苦。“我重墟何德何能,得此佳人。”
重墟一生中哭泣的次数屈指可数,小的时候在魔界不被人接受,甚至遭到侮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没有哭;长大以后遭人暗杀,旧伤刚愈新伤又到,他没有哭过。成年以后唯一一次哭泣,是因为母亲的死,再然后是不久之前得知父尊封印自己的消息。
此时,他却控制不住泪腺,不争气的哭了起来。“黎姐,明天你一定要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