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闻没有走上车辕,只是静静看着蝶舞和冷子兴的背影。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婀娜多姿,一个俊丽挺拔,就如一对儿璧人,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与冷子兴不同,他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对蝶舞的心意。但这却使他心里更加难过。因为,他知道,像蝶舞那般美丽温柔又要强好胜的少女,是永远不会倾心于他的。就算对他好,也不过是出于怜悯和同情。
在石室木笼之中,冷漠闻本可以趁机借要撒风,占些便宜。但他宁可自伤己身,也没有碰她一根汗毛。因为,她在他心中,永远是圣洁而不可玷污的。就算,只能在她身旁默默守候着她也好,就算终究要看着她投入他人怀抱也罢。只要,能偶尔看到她对自己展颜一笑。
有时候,冷漠闻甚至有些后悔,当日没有为了救蝶舞而丧命。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却还是时常会涌现在脑海了。若是自己能为她而死,便能将名字永远刻来在她心中。而对他自己来说,这也同样是一种解脱。总好过,眼下如过客般,看着她与别人谈笑风生。尽管,他心里明白,此生不能执子之手,心中还是难免自怨自艾,自怜自伤。
各怀心事间,大车已经到了临水关前。出乎意料的是,不仅关门大敞四开,关前早已有人出来列队迎接。为首的是一名将军,看到蝶舞他们乘车来到,立刻迎上前,打招呼:“云姑娘,六殿下,五殿下,一路辛苦了。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
蝶舞身着男装一路来到巽飞境内,已是第二次被人道破身份。不禁莞尔,觉得自己女伴男装,实在是多余。
见冷子兴看着自己的眼神颇有戒备之意,那将军又施礼说道:“末将戴青城,是百里王身旁的一等护卫将军。奉王命在此恭候,并护送诸位前往渺天城。”
“百里大人早就知道我们将在这几日抵达巽飞?”对那自称戴青城的将军,冷子兴仍不十分信任。
戴青城咧嘴一笑:“六殿下别忘了。我们国内最著名的组织是什么。凡是玄天大陆的事情,我们巽飞都多少有些耳闻。不过,请诸位放心,出于礼仪,百里王特地叮嘱听风的人员不得跟踪各位,只是稍微计算了一下诸位的行程。”
听了这话,蝶舞才松了一口气。在兴城时发生的两件事情,都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冷子兴的身世除了前水韵王冷辰轩和秦妈之外,就只有她和冷子兴自己清楚。这件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而她自己为了消除祸患,更是接连使用了三系的法术对森丘的人进行灭口。这件事情,要是被听风的人探听到并传扬出去,不仅会给她带来祸端,更会牵连凌天痕和百里飞烟。
随便寒暄了两句,戴青城引着蝶舞等人进到了临水关城内,一片安定太平的景象。蝶舞左右环顾,发现巽飞中人大多身着白色衣衫。虽然配了些许各色花纹,还是给人一种高洁素雅的气氛。
“巽飞安定祥和的景象已经持续了三百多年。临水关虽然是边关,却没有经过战祸。城中白首之人,也未见过硝烟烽火。自从百里王登基之后,国运愈加富足。百里王天纵明君,治国有道。连临水这样的边城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边走着,戴青城便满脸笑容地夸耀起自己的国君。
蝶舞礼貌地笑了笑:“在水韵时,我曾与百里大人有数面之缘。他的品貌风姿,我一直十分钦佩。”
“百里王在我巽飞国内受到万民敬仰,被奉若神明。”戴青城看着蝶舞,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声音也比原来压低了些,“最难得的是,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又不近女色。到现在,后宫仍是空旷无主。多少达官显贵想将女儿嫁入后宫为妃,都被百里大人一口回绝。人们都在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有如此天大的福分,嫁与百里大人为妻。”
蝶舞美目流波,浅笑不语。一频一笑而已,却给她男装时的英姿飒爽中,染上了一抹妩媚。戴青城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起这种事情,显然是别有深意。而这层深意八成是在暗示,她有机会嫁给百里飞云成为一国之后。可她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就算明白百里飞云对自己与别的女子不同,也不会没来由地发这种黄粱大梦,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冷漠闻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冷子兴对戴青城话中的含义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只是在悠闲地欣赏道路两旁的房屋景致。
说话间,蝶舞和冷子兴已经进入了为行馆。戴青城早已指派了丫鬟来分别侍候三个人:“我已经派人送信给飞烟公主,她所在之处与此处相聚不远。明日午时便会到来。然后,我们便可一起启程去往渺天城。食宿我都已安排妥当。今晚,就请三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差人来找我。”
“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你回去吧。”冷子兴皱眉看着跟进屋子的那名丫鬟,心里觉得有些尴尬。自母亲死后,他就进入了圣水神殿,不仅要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弟弟,从来没有让别人服侍过。如今,身边多出一个丫鬟,顿时觉得好像被人盯着似的,束手束脚,怎么都不自在。
那丫鬟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低垂粉颈轻声说道:“戴将军让我来服侍殿下前,就交代了,要我们整夜陪伴。不论殿下有什么要求,都要听话……”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已经是细若蚊蝇。
这一番话,可是把冷子兴吓了一跳。自小在圣水神殿那样纯洁无欲的环境中长大,他从没与少女有过肌肤至亲。听这少女的言下之意,好像是的要服侍自己就寝。一阵慌乱,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这里什么都好,不用你服侍。”
看到面前的这个俊朗的少年对自己避如毒蝎,小丫鬟的眼圈不禁红了:“殿下是嫌我容貌丑陋,不配陪伴在殿下身边吗?还是嫌我是个下人,身份卑贱?”
看那少女眼圈一红,仿佛就要掉下泪来,冷子兴更慌了神儿。少女的眼泪,对他来说,简直就如死穴一般,屡试不爽。怕那小丫鬟真的哭出来,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意思。只是,我……总之,是我的错。你不要胡思乱想。”
小丫鬟秋波流转,羞涩地看了冷子兴一眼:“莫非,殿下是嫌奴婢的身子不干净?若是如此,殿下就不必担心了。我至今还是处子之身,从来没有被男人碰过……”小丫鬟的相貌清丽,体态娇柔。此外,眉宇间还带着一份少女独有的清纯。低语带羞,就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般惹人怜爱。
可惜,冷子兴压根没有去认真看眼前的小丫鬟。听了小丫鬟的话,他只觉得血脉舒张,羞得面红耳赤。他在圣水神殿中专心修业,哪里听过这种富有挑.逗性的言语?怕她越说越不像话,冷子兴只有一咬牙打开屋门,将小丫鬟丢了出去。
房门“砰”一声在面前关上,小丫鬟一下愣住了,呆呆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最终,还是身后的一声娇笑,将她拉回到了现实中:“冰冰,没想到你也被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