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刀在为李珍珠诊治过后沉默了那么一时半刻,接着才给李珍珠抓了几贴药。而对于李珍珠的病情,以目前的修为而言,三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李珍珠回忆起昔日的往事。
就连李珍珠的不定性阿兹海默症,三刀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李珍珠的不定性阿兹海默症使其不再继续恶化下去。继而再以针灸疗法,慢慢去恢复她的神经系统。
只不过,三刀其实并不打算让李珍珠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因为他担心,一旦李珍珠想起过往之后,她将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到时候,对于李珍珠而言却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虽然三刀对于李珍珠的过去很感兴趣,但他也显然不会单纯因为自己的好奇和兴趣而在没有得到别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去揭开这个人的过往。或许,那段过往对于李珍珠来说已然是道伤疤。或是早已过去的一场噩梦。
李珍珠在店里无所事事了个把小时后就准备离开了。也许是她的赌瘾又犯了。也许她这一走又是几天,甚至是几个月。她时常会不由得忘记了回家的路,这是她在外许久回来后经常向何秀秀说起的理由。
对此何秀秀早已习以为常。她知道自己的劝说根本起不了半点的作用,所以她已是懒得再说。
只是谁也不会想到,李珍珠这次的离开并非是她所愿。而今天,也将是她最后一次看着何秀秀和花三刀的脸。以后,她将再也无法看到这两人了。
……
暴雨尚未止息,李珍珠已经坐不住了。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烦躁不已起来,她甚至觉得莫名压抑,莫名焦虑。或许这一切都是这场暴雨引起的,她这么认为着。
一旁的三刀在这时候忽然收起了原本嬉皮笑脸的面容。他忽的肃然起敬,在一瞬间显得异常凝重起来。
“好重的阴气!”他暗暗呢喃,深深皱起的眉头远比之前感受到这股阴气时更加的深愁。因为,他发现这股阴气似乎正在朝着这里走来。
那是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声,仿佛走路之人只是鞋面触底,身体则根本是在漂浮前进一般。而在这一阵极其轻盈的脚步声后,显然还跟着一人。
此人的脚步微有沉重,似显恭敬。坚实有力,可见此人身手不凡。且依照脚步声的力度判断,三刀觉得那该是一男一女。
“来了!”忽然,三刀猛地双目一凝,望向了门口。
在那一刻,时间就像是被停止了一样。‘哗啦哗啦’的磅礴雨声竟是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偌大的悯生堂里,除了三个人的呼吸声外竟是静得让人感到可怕。
此时的门口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黑衫,一头灰发格外醒目。女的冷艳异常,头束马尾。一把黑伞被其撑在手中,撑在那男子的上方。
何秀秀和李珍珠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她们先是注意到了三刀忽然之间无比严肃的面容,随后她们才顺着三刀的目光看到了这一男一女。
二人在门口微微驻足了一会儿,待得女子收起雨伞之际,那男子亦是举步走了进来。而当何秀秀如三刀一般凝望着这个灰发男子时,她竟莫名觉得那短暂的片刻却是让她恍惚经过了一个极其漫长的等待一般。
这种漫长无比遥远,让人不觉心惊肉跳。就像是跪于刑场的囚犯等待行刑一般,紧张到仿若窒息。
灰发男子踏步而入,透过那一副黑亮的墨镜,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三刀的身上。
“嗯?”他莫名发出一声轻咦,似有惊讶。
“好锐利的眼,好磅礴的气~”他在心中暗道,神色不觉一紧,“如此破街烂市,竟会有此一人!”
“请问~”何秀秀率先开口了。她语气有些拖沓,似乎是因为莫名的紧张,“你们是抓药还是问诊?”
灰发男子睨了一眼何秀秀,未有开口。他缓缓将目光落在了李珍珠的身上,继而便如定格一般杵在了原地。
李珍珠被灰发男子这么一看顿感一惊。她先是神情尴尬的苦笑了几声,接着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忽觉眼前一阵模糊,一种前所未有的酸痛和晕眩竟在此刻翻涌而至。
“是,是谁。你是谁!”她开始低声呢喃,那就像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忽然回到了她的生命里一样,让她倍感惊惑的同时又似如履薄冰般的恐慌。
“哦?看起来,你似是还记得我?”看着李珍珠忽然表现出的异常,灰发男子却似略有意外一般,“这么说,还真是你?”
“你是谁,你是谁啊~”李珍珠被灰发男子这么一说立时显得更加激动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何秀秀开始在心底不自觉的紧张。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浑厚,可却无故让人觉得一阵阴森。
“我是谁?”灰发男子浅笑。
就在气氛于刹那之间显得无比死寂和压抑的时候,灰发男子的一个举动硬是让这已无比压抑的气氛进入到了一个更加惊悚和窒息的状态。
“嘭~”随着一声低沉的清脆,一个青蓝色的火球竟是在那灰发男子的手中猛然升腾。
何秀秀在那一刻几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她努力开合着眼眸,使劲揉了揉眼睛。结果,她确确实实看到了一个青蓝色的火球正在那灰发男子的手中慢慢跳动着。那就宛如是一个调皮的蓝色精灵一样,在那男子的手中飞舞跳跃着。
“这样,”男子的声音在这时再度响起。他一边掂着手中的火球,一边说:“你该记得了吧!”
李珍珠的瞳孔早已被青蓝之光所充斥。而在那跳跃的青蓝之光里,她恍惚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孩童。这个孩童一手玩弄着一个青蓝火球,另一只手则牵着一只极其粗壮的大手。他咧着嘴,看着李珍珠,但他的笑容里却看不到半点孩子的天真。那仿佛,透着无尽的邪恶一般。
她的目光在这时避开了这个年幼的孩童而是顺着那一只粗壮的大手往上看去。这只粗壮大手的主人,也有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但他看起来并不年轻,也不俊秀。而他那一个不怒自威的眼神,瞬间便让李珍珠感到一阵的心悸和发寒。
这一大一小,一老一幼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一阵青蓝之光中,闪闪烁烁,隐隐约约。李珍珠看得越发恐惧,越发亢奋。
最终,她突然跪倒在了地上。抱头哀嚎的同时不禁听见她战战兢兢地喊:“末将万死,鬼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