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兔死狐悲
顾倾城早膳后吩咐飞鸿去准备些祭拜的香烛酒水。更新最快
再让飞雁去一趟顾府,务必要接柳如霜去刑场。
“飞雁,你向夫人禀报,安平郡主一番好意,见夫人表兄行刑,作为亲戚,希望她们去送车骑将军一程。”
顾倾城再交代飞雁。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她们接到刑场的。”
飞雁领命欢快的走了。
那坏蛋能有那样的下场,她飞雁可是最开心了!
顾倾城要接柳如霜去刑场,就是让她亲眼看看和她狼狈为奸,丧心病狂之人是什么恶果。
又去瞧过顾卿。
顾倾城昨晚把自己的血涂抹在他的伤口,果然效果神速。
见他并无大碍,嘱咐他好好再卧床休养,过两日便陪他一起回府。
而后出宫去刑场。
顾卿在宫里养伤,顾府诸人原不知道顾卿受伤之事。
后来整个都城沸沸扬扬,传上谷公主被贺兰世子侮辱失去清白,顾卿大怒之下杀了贺兰世子。
顾仲年才知道此事。
心里忐忑不安。
既担心陛下怪责他儿子保护公主不力,又害怕常山王找他报杀子之仇。
而常山王去尚书府衙,一看见顾仲年,扑上去揪住他的胸口衣裳就打,恨不得与他拼命。
后来户部尚书闾望等人劝慰,说他儿子咎由自取,侮辱上谷公主,陛下不满门抄斩已经是格外开恩。
顾卿作为保护上谷公主的亲侍,杀了侮辱公主的凶手也无可厚非。
这万一再伤害顾郎中,此举说明常山王觉得自己的儿子侮辱公主不该死,只会引起陛下更大的震怒。
常山王贺兰九真才悻悻然住了手。
但也把那顾仲年吓了个半死。
常山王的儿子贺兰敏都虽然是被独孤忠诚的儿子教唆闯祸而死。
但俩人皆死了儿子,却又都被陛下所不喜。
当下竟有同病相怜之慨。
把所有的仇恨都赖上拓跋皇族。
倒促使两人走得更近了。
日前顾新瑶顾乐瑶自顿丘王府回去,将乙浑轻薄顾倾城而后被自己的剑阉割了子孙根,更被陛下盛怒下判死的事跟柳如霜禀报了。
柳如霜又惊又怒,当即疯狂厉叫。
“是顾倾城搞的鬼,是她的预谋!她已找人阉割了那些轻薄芷若和云锦的男人,如今才出手对付你表舅!”
顾乐瑶狠狠道:“母亲,我们当然知道是那贱人所为,可她却装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
“就像当初拿我的手,用剪刀插伤乐瑶一样,别人都觉得她是受害者!”顾新瑶咬牙切齿。
顾初瑶却跺脚叹道:“可恨陛下那老色鬼也被她迷惑,才对她如此维护!”
她们再把乙浑被顾倾城陷害之事禀报老太太,早把老太太气得半死,脸色发黑。
才过两天,又惊闻乙浑被判谋逆,三族诛灭!
这可是更加大的晴天霹雳!
柳如霜吓得魂不附体!
表兄一灭,她不仅仅是失去左膀右臂,共同的盟友。
还不知什么时候,这样的灭顶之灾,就要降临她的头上!
“可怜表兄身居车骑将军高位,竟被那个贱人害得五马分尸!”
柳如霜捶胸顿足的痛哭。
“表兄,是表妹害了你啊!……”
顾乐瑶眸光聚敛,想到她在南安王府被南安王当作顾倾城的影子。
她再对南安王甘之如饴,也对顾倾城恨之入骨!
顾乐瑶怨毒道:“若是寻常女子,即便是被车骑将军调戏了,顶多负责娶她或者赔偿了事,何至于被斩,更被五马分尸,诛灭五族!”
顾初瑶知道乙浑又被判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吓得瑟瑟发抖,语音都几乎走调。
“顾倾城就是……就是妖魅,肯定是妖魅,不是人!我们每次算计她,最后却总是被她算计。这不可能……”
母女几个无计可施,愁容满面。
顾初瑶又惶恐不安道:“母亲,也许当初那个病恹恹的顾倾城早死了,如今的顾倾城是妖魅所变,又或者真是传说中的狐仙,才会如此厉害!”
见顾初瑶一直纠缠着顾倾城是妖魅,柳如霜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莫非,那顾倾城真是妖怪?
“大姐别自己吓我们,什么妖魅,她就是阴谋诡计比我们多点罢了!”顾乐瑶恨声道。
母女四人,吓得拼命想毒计,希望能扳倒顾倾城。
但每条毒计说出来,几个人一分析,又觉得行不通。
最后顾倾城还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如霜带着女儿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顾倾城如何害她表兄被阉割,被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再添油加醋的向老太太哭诉。
她几个女儿也抱着老太太吓得瑟瑟颤抖。
泪流满面的求奶奶给她们庇护。
免得遭顾倾城的毒手。
“孽障!……”
老太太张着嘴巴,只气得有气出没气进,当场就气病倒下。
翌日行刑,柳如霜几母女还在犹豫,是否该去刑场送乙浑一程。
没想到顾倾城却派人来接她们了。
安平郡主派皇宫的车驾,她们哪怕不想去也不行。
即便是柳如霜推说身上的伤未愈,飞雁也以有车驾相送为由,她们不得不坐上马车来到朝门外。
通常案子经衙门或者刑部审理的死囚犯,大多会在秋后处斩。
但是皇帝金口,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杀人。
乙浑的囚车和他三族亲人也被拉到朝门外。
自春秋时起,但凡将王公大臣或名士大夫斩首,就在朝门外。
乙浑一直以来几乎无恶不作,欺凌弱小。
曾经饱受他压迫现在已解放的降奴,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如今老百姓一听皇帝将其五马分尸,诛灭三族,都拍手称快。
有更多曾经被他蹂躏的降奴,放鞭炮庆贺。
朝门外万头攒动,熙熙攘攘。
个个翘首以待,看乙浑的下场。
监斩官是刑部尚书陆丽,带着刽子手等候着午时行刑。
顾倾城早让飞鸿找了一个最靠近刑场,一目了然就能看见乙浑的位置。
本来奄奄一息的乙浑,一见顾倾城,就仿佛回光返照般。
怒目圆睁!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妖女,即便他临死诬她一状,陛下还是色迷心窍,没有治她的罪。
老天真是不长眼!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咆哮起来。
可惜他不但被镣铐,断手断舌,只发出啊啊模糊的声音。
双手被砍,样子委实人。
简直就惨不忍睹!
顾倾城见状也不由得一阵恻隐。
到底是谁对乙浑下如此狠手?!
她这时还不知道乙浑临死,还想告她的暗状呢。
昨日拓跋翰事败乙浑为了邀功,还向刑部尚书陆丽检举他。
可见他当时没有被施刑,是夜里被人下的毒手。
拓跋翰被贬为庶人囚禁东平王府。
他再恨乙浑,自身难保,也没本事去割了乙浑的舌头怕他泄露什么机密。
再说,再绝密不过谋逆,拓跋翰也没什么秘密怕外人知道的了。
那到底是谁,不让乙浑开口说话。
甚至斩其手让他连写字都不行?
那人究竟是怕乙浑泄露什么?
她虽有恻隐之心,但一想到他的恶行,她不得不让自己的心冷硬起来。
曾经被乙浑践踏的降奴们,特别是被逼赶去东峦虐待的几千降奴,群情激愤,人们拿着石块砸他,嘴里怒骂。
“砸死他……砸死他……”
“杀了他……杀了他……”
群情汹涌,怒吼迭起。
幸好陆丽怕砸死他,行不了五马分尸之刑。
让官兵将民众挡在外围,否则乙浑就已经被砸死了。
飞鸿见柳如霜她们的车驾到来,便让人腾出一个易于观看的好位置,让柳如霜的车驾停下来。
俏皮的飞雁还殷勤的撩起车帘子,让她们清清楚楚的看着刑场。
看着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惨不忍睹的乙浑。
佩环叮当,顾倾城往她们的车驾走去。
顾家几个女儿下车,只剩柳如霜一个人独自坐在马车上。
看着分花拂柳走过来的顾倾城,顾乐瑶率先亲热的叫了声。
“郡主姐姐。”
顾倾城清湛如水的眸眼,掠过她们,微笑道:“姐妹们都来了?”
顾初瑶顾新瑶怒容满面。
顾乐瑶看见两位姐姐如此,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轻轻向顾倾城点点头。
柳如霜紧咬银牙不吱声,怨毒的看着顾倾城。
母女们除了乐瑶,个个向顾倾城喷射出怨毒的眸光。
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顾倾城站在马车旁边,语气平缓的对她们道:
“车骑将军是夫人的表兄,是几位姐妹的表舅,你们来送送他,原是应该。”
顾初瑶一看见顾倾城,气血翻涌,脸色由恨之入骨的红再至害怕的惨白。
简直是色彩斑斓。
煞是妖艳。
“二妹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我们都栽在你手上,你可是得意忘形了?!”
顾倾城看着色厉内敛的顾初瑶。
谦虚的浅笑:“妹妹怎及夫人和几位姐妹万一。”
顾新瑶恨透了顾倾城,见顾倾城走来,已勃然大怒。
“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若非你设计陷害,我表舅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表舅就算做鬼,也会把你拉下去,让你不得好死!”
顾倾城并不介怀,看着恨不得吃了她的顾新瑶。
嫣然一笑:“乙浑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什么罪有应得?!”顾新瑶怒不可遏,几乎要指着顾倾城的鼻子骂:“顾倾城,你敢当天发誓,不是你陷害我表舅的?!”
顾倾城一直保持的笑靥终于慢慢收敛。
悠然的看着像毒蛇吐着毒舌的顾新瑶。
“是我逼着乙浑去私挖矿山,打造甲胄,密谋造反的么?”
稍顿,她又恍然顿悟的看着她们。
再斜睨一眼车上的柳如霜。
而后微微颔首:“噢,莫非乙浑密谋造反,你们一早就参与其中?”
顾倾城风轻云淡的一句。
听在柳如霜母女耳里,就像淬毒的利刃。
直把柳如霜她们吓得心惊肉跳!
顾倾城言下之意,是说她们是乙浑的同谋。
这万一陛下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她们也要满门抄斩啊!
一时间柳如霜母女噤若寒蝉。
顾新瑶含着淬毒的眼神,拉着顾初瑶和顾乐瑶远离顾倾城。
顾倾城不管顾新瑶怨毒的眸光,嘴角微微一勾。
径自走上马车,坐在柳如霜身边。
“顾倾城,你的手段越来越狠毒了!”
柳如霜几乎是面目狰狞的瞪着顾倾城道。
她屁股的伤虽已无大碍,终究是落下病根,走路难看,所以不轻易下车。
“谢谢夫人的夸奖,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都是拜夫人所赐,是夫人教导有方。”
顾倾城浅笑嫣然,语气平缓。
仿佛柳如霜真的在夸奖她一般。
又仿佛她真是受到柳如霜悉心栽培。
“顾倾城,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如霜恨不得扑过来一口咬死她。
顾倾城似在拉家常,天籁之音,娓娓道来。
“自从我娘亲死在夫人手上,夫人就教导着倾城,如何学会还击。
夫人把我扔在乡下,但母亲大仇未报,倾城也不敢那么快就死。
夫人这些年,好生失望吧?
倾城回来,姐妹们想取我性命。
夫人给我下巴豆粥和毒鸡汤,倾城大难不死。
夫人恐怕,失望得胸口喘气都疼吧?
夫人让芷若给我穿毒针绣花鞋,倾城怕痛,所以让脸皮脚皮皆厚且不怕痛的大姐穿。
夫人和你那些女儿,简直气得要吐血了吧?
夫人请乙浑收买杀手刺杀倾城失败。
乙浑又请东平王联合皇后利用上谷公主嫁祸倾城。
老天爷真不长眼,这样都杀不了顾倾城那妖女。
几次三番还是让倾城死里逃生,终究成全不了夫人。
倾城如此忤逆,以致于夫人动气了,让乙浑把芷若云锦她们蹂躏至死。
那俩丫头冤魂不息,我不为她们报仇,着实良心不安哪。
没办法,倾城只能让乙浑亲自阉割了他自己,再令他谋逆之罪大白天下。
陛下将他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倾城,也爱莫能助啊。”
只把柳如霜说得脸色红一阵黑一阵白,最后黑成墨炭。
几乎滴出墨汁。
顾倾城再看着不远处的乙浑,扼腕道:
“看看,他人还未死,却不知被谁割了舌头斩了双手,生怕他泄露什么秘密。
等一下还要五马分尸,还真是惨绝人寰。
他死也就当报应不爽,可惜连累了他三族那么多性命。
那些族人,还真是无辜!”
“惺惺作态!你也知道那些人无辜?!”
柳如霜目眦尽裂,声音越拔越高。
“顾倾城,你的阴谋诡计已得逞,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从未想过和谁比输赢,只是我还未在娘胎,夫人就向我出招,倾城一直,是迫于无奈接招罢了。”
顾倾城显得既谦虚又无奈。
稍顿,又悠然浅笑道:
“夫人和乙浑狼狈为奸,乙浑五马分尸,着实惨不忍睹。
身为他同盟的夫人,此刻应该兔死狐悲吧?
可是,狐狸还未下去向那俩丫头道歉。
你说猎人,能放过狐狸吗?”
顾倾城的笑靥,美得那叫一个颠倒乾坤。
如妖魅般谲艳。
看着柳如霜胆颤心惊!
“为了两个卑贱的丫头,你连我都不放过?”
“丫头就卑贱么?!”
顾倾城的拳头握紧。
眸色聚敛。
柳如霜早已外强中干:“顾倾城,跨过床头,你还是得叫我一声母亲!”
“哈……母亲?”顾倾城失笑,作呕吐状,“我母亲早被夫人害死了!”
顾倾城恶心得不想看柳如霜了。
转颐去看刑场上的乙浑。
轻轻叹息:“夫人有十几年没洗脸了么?这脸皮厚得,可以当鞋垫啊!”
“顾倾城,你到底想怎样?!”柳如霜声音再凄厉的叫。
眼里喷出怨毒的火焰,恨不得将顾倾城烧成灰烬。
此刻刑场上刽子手已经把马拉过来,绑住乙浑的脖子和四肢。
那境况,还真是惨绝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