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苦尽甘来
拓跋濬一边诉说,眼底的痛,像汹涌澎湃的潮水,能将她淹没……
她手上的熠熠霞光,联通在他的脑门上。
他口中所说,心中所想,顾倾城都能按照他所描述,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如同亲历。
她看见拓跋余如何凶残的折磨这个男人,如何将他全身的皮,一小片一小片的剥下来。
如何给他灌陨石粉,那些陨石粉,磨损他的五脏六腑。
最后,他的舌头被割!
拓跋余那狰狞的面孔,令她毛骨悚然!
她还看见这人承受那非人折磨时,紧抿着嘴唇,连哼都不带哼一声。
却依然高贵的傲视拓跋余,清冷不可冒犯,像睥睨苍生的神祇,
她寸心如割的同时,不禁对他的坚韧,和不屈不挠的风骨,肃然起敬!
原来,真的如他所言,是拓跋余蒙骗自己,此人并非杀害大山大叔的恶徒。
她的心尖都颤抖!
撕裂般痛,痛入骨髓!
这人没有半句谎言,她能清清楚楚看见,一切是真的!
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
可是,自己为何,一点都记不起他?
她手上的灵力再度输出,贴在他的身躯上,以回天之力帮他将里里外外的伤修复。
颤抖的抚摸着他的断臂,抚摸着那曾经备受折磨的身躯,竟然感同身受般痛楚,眼泪又夺眶而出。
“倾城,你终于记起来了?……”
拓跋濬又惊又喜,泪水又滚落。
顾倾城如万箭穿心,心疼的看着他,却默默的,痛苦的摇摇头。
“你方才所说,我都能瞧得见,你没有骗我。看见你这样,我竟然感同身受,好心痛……”
她心疼心酸得泣不成声。
这人若真的是自己的夫君,拓跋余如此折磨他,教她怎么不肝肠寸断!
她泪流满面,却一脸的痛苦困惑。
“可是……你若是我的夫君,为何我对你,却一点印象,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被乾坤鼎九味真火所烧,大抵把你对我的记忆烧走了。
不怕的,娘子,你一定会记得为夫,一定会记起来的……”
拓跋濬想去抱她,却没有双手,只激动的吻着她。
顾倾城微微阖眼,那炙热的吻,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
她竟然没有一点抗拒感,任由他炙热的吻,将她转辗成泥……
热吻中,他们的泪水汹涌狂奔,交融在一起……
最后,她心碎的握着那空荡荡的袖子,心如刀绞。
不管如何,他不能没有双臂!
倏然,她想起什么来。
搂着他的腰,一下子飞起来,瞬间飞到一个地方。
这里满目荷花,争妍斗艳,开得如火如荼。
“倾城,你记得这里?”拓跋濬又惊又喜。
顾倾城默默点头。
思索着:“这里……好像叫菡萏雅筑,我除了一揽芳华,好像也很喜欢这里……”
拓跋濬笑了,笑得魅惑众生。
断臂的缺陷,竟然也有沧桑蚀骨的美!
“你当然喜欢这里,我们曾经在这里采莲垂钓,在这里观赏萤火。
对了,我们还在这里养了一对鸿雁……”
顾倾城顺着拓跋濬所说,曾经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又浮现眼前。
虽然,她还是看不清身边那人的脸。
再顺着他的眸光,果然便看见一对鸿雁,还有两只小雏雁儿。
她记得,那对大雁,是她身边那个男子送给她的。
可是,她能看见一切,为什么就是看不清那陪伴她的男子?!
不管如何,她得先给他接上双臂。
她记得这里荷池无污无垢,这里的莲藕,就像手臂那般。
她手远远一吸,拔出来几根与他臂膀相仿的莲藕。
用她的血,将莲藕养活。
她虽然记不清那男子的脸,可是她却记得那男子有双颀长清秀还有着薄茧的手。
她按照记忆,细心的给他雕琢了手,将手臂安置在他的肩膀上。
一会儿,拓跋濬的手臂连手指,就能活动自如,与从前一般无二。
回天之力,果然能修复一切。
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倾城……”
他惊喜得几乎泣不成声。
顾倾城又搂着他的腰,瞬间回到一揽芳华,落在巨鹰岩上。
顾倾城微微阖眼,搜索到殿宇内那架绿绮古琴。
素手微张,将琴吸出来。
拓跋濬便与她在巨鹰岩上,一如往日那般,教她弹《潇湘**》。
一道道电光,自他们的指缝间飞射向飞瀑和远方的竹林……
他们又共同弹奏了《高山流水》……
顾倾城泪流满面……
她虽然记不得那人的容颜,却记得这一幕幕的画面。
如此说来,这个叫拓跋濬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的夫君?
拓跋濬弯腰,熟稔的背起她,往殿宇走回去,那宽厚伟岸的脊背,是如此的熟悉。
这确实不是拓跋余的背脊!
她即便记不清他的容颜,此时此刻,却早已完全相信,这个就是她的男人。
如此说来,这个备受折磨的男子,确实是自己的夫君!
是拓跋余欺骗了她!
她的泪,浸湿了他的脊背……
她在浴池为他洗去尘埃,抚慰着他的肌肤,她玉手下,他英伟的身躯是多么的熟悉。
她记得,他曾经的背脊,伤痕累累,纵横交错,令她多么的心疼。
如今在她回天之力修复下,变得光洁细滑如婴儿的肌肤。
一池碧水洗尽尘世铅华,一双巧手抚平岁月沧桑。
他长臂一勾,便将她也拉进浴池,为她宽衣洗浴。
她微微阖眼,曾经在这里,第一次有个男子,也是如此给她洗浴。
虽然,她终究还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气息,已经深深融进她的骨髓。
他熟练的为她穿衣。
她含泪帮他梳头束发。
记忆中那人身穿月白长袍。
她为他选了件月白长袍,给他穿上。
是的,这个人,才最适合这月白长袍。
而拓跋余,高瘦,并不适合这些宽大的衣袍。
他牵着她的手,回到书房。
顾倾城呆呆的看着那空白的墙壁,她清晰的记得,那上面本来是有几幅她的画像。
拓跋余却骗她那些画像是被人偷走了。
其实,是他不要看到拓跋濬为倾城留下的任何东西。
他当着拓跋濬的面,将他为倾城所绘的画,烧毁了!
拓跋余以为他断了臂,就绘不出倾城了?
笑话!
倾城与他血脉相连,他即便用脚趾头,也能画出他的倾城。
拓跋濬心有灵犀,知其心意,遂提笔,在宣纸上作画……
很快,便画出了那几幅,她记忆中的画像,还有画像上的小诗:
灼灼桃花,宜室宜家……
原来那些画像,竟然出自他的手,连那些字迹,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再没有任何怀疑,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知道……你就是我身边,那个看不清的夫君,可是为什么,我却记不起你了……”
她痛苦而纠结的哭泣。
拓跋濬本来身上有玉蝉子,可是玉蝉子在他跳进乾坤鼎,为了救护他,附着在他身上,已然被九味真火烧得奄奄一息。
后来又用最后余力,背着他飞回一揽芳华,帮他安装好蟠桃血果,玉蝉子便消失于空气中了。
他也不能求助玉蝉子了。
他可以承受一切**的苦痛,却不能承受倾城忘记他是谁!
拓跋濬万分痛苦,走出殿门,跪在地上,向着虚无缥缈的云层吼叫:
“太虚真人……你告诉我,倾城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求你告诉我……”
他的声音,仿佛贯穿九重天。
不一会……
果见太虚真人站在缥缈云层,对拓跋濬道:
“圣姑是喝了忘情水,才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忘情水?”
拓跋濬和倾城不约而同的低叫了声。
拓跋濬随即又焦灼道:“真人快告诉我,如何能令她恢复记忆?”
太虚真人看见痛苦焦灼的拓跋濬,也不禁唏嘘。
捋须道:“忘情水原本无药可解,可是世间上再浑浊无情的水,又怎敌得过圣姑澄澈圣洁的眼泪。”
“倾城的眼泪?”拓跋濬喜出望外。
“只要将圣姑的眼泪,浇灌在她额间的花骨朵上,她的记忆,自能恢复。”太虚真人又道。
“谢谢真人!……”
拓跋濬恭恭敬敬的给太虚真人磕了几个响头。
若能让他的倾城,记得他,别说磕几个响头了,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毫不犹豫。
拓跋濬起身,看着身旁的倾城,看着她额间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那朵娇艳的花骨朵,更显得他的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他轻轻抚摸着那花骨朵,嘴里不由得轻吟:
一双瞳仁剪秋水,
两行春色眉烟翠。
桃花嫣然出篱笑,
似开未开最含情。
这首诗,那么的熟悉,似乎早在千万年前,就刻进她的骨髓里面。
她脱口而出:
自古英雄出少年,
白玉无瑕惹人怜。
今世无缘空悲切,
来生再续桃花缘。
瞬间,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拓跋濬捧着她的脸,汲取着她的泪,再含着她的泪,浇灌上她额间的花骨朵。
瞬间,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华丽丽盛绽……
那朵桃花,粉嫩娇艳,压倒一揽芳华所有的蟠桃花……
所有失去的记忆,一丝丝汇聚脑海……
他轻轻抚摸她的额间花,泪流满面。
“灼灼桃花,怎及娘子眉间这朵……”
顾倾城终于记起了他的夫君,记起了那个曾经是她魔鬼的拓跋濬。
她伸出颤抖的手,心如刀绞的抚摸着他的脸,那曾经被毁的俊颜。
抚摸着那曾经体无完肤的身子,那曾经失去的双臂,那曾经失去的舌头……
那身上曾经狰狞的伤,每一道都是屈辱。
那些伤,虽然被她抚平,他心里的痛,她能为他抚平么?
她的心疼得像被千刀万剐,心碎了一地。
她哭得声嘶力竭:
“拓跋濬,我真该死,我怎能忘了你,我几乎就忘了你啊……”
他们相拥热吻,一揽芳华满园春色,旖旎盛绽……
拓跋余那些被顾倾城赶出一揽芳华外面的侍卫,被定住身子。
马云再焦急,却不能回去禀报拓跋余,只守在一揽芳华外面干焦急。
只能侥幸的料想,那水潭下的废人,倾国公主也瞧不见。
即便瞧见了,也不会知道那是曾经大魏的战神。
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否则,以倾国公主如今的法力,陛下可怎生是好?!
三日后,一身新郎衮服,盛装的拓跋余,备了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来一揽芳华迎娶倾国公主。
来到一揽芳华山脚,却见马云与侍卫都只是守在一揽芳华外面。
马云等人身不能动,却是口能言语。
禀报是倾国公主将他们赶出来并定住他们,拓跋余虽然恼怒,却只能怒骂了一句:
“一群没用的废物!”
拓跋余想解,却解不开倾城给他们定住的灵力。
而倾城为一揽芳华封印的结界,他也打不开。
正一筹莫展,顾倾城却飘荡在半空中,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依然一袭银白蝶衣,熠熠华彩,纤尘不染,如九天飘然而至的神女。
湛蓝璀璨的眸眼,只消轻轻一瞥,便令这些凡人都恨不得虔诚的匍匐她的脚下,对她俯首称臣。
日前她虽与拓跋余相处,并未正眼仔细看拓跋余。
恢复记忆后,她才认真的瞧着拓跋余。
而且是以回天之力瞧拓跋余。
有两张脸在拓跋余脸上,交替重合,而另一张面容,也是她熟悉不过的脸庞。
别人不清楚,她却能洞察一切。
若是人皮面具,怎能造得如此精致,严丝合缝,简直称得上巧夺天工。
难道,他会幻术?
幻变自己的容颜?
怪不得,拓跋余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莫测高深。
拓跋余带着疑惑和警惕,早就迫不及待的问:
“倾城,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将保护你的侍卫都赶了出来?”
“我不喜欢那么多人在我身边晃悠。”
顾倾城微微挥手,终于解了马云等侍卫的禁制。
也顺手解了一揽芳华的结界。
那些人被定了数日,禁制虽解,一个个却手脚酸麻的瘫软倒地。
她再看着外面鸾驾凤仪,浩浩荡荡的迎娶队伍和那十里红妆。
颇为满意的粲然一笑:“没想到陛下那么快,就备了十里红妆,来迎娶倾城。”
拓跋余心里虽有隐忧,却被顾倾城的绝世风姿沦陷,眉眼含着千山万水,情浓似酒:
“倾城不知,朕等这一天,几乎望眼欲穿了。”
他想赶紧进一揽芳华,去看看那飞瀑下的废人。
可千万别让倾城发现拓跋濬的存在。
等挖了拓跋濬的心,填回倾城的胸腔,他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拓跋余想带人进入一揽芳华,却被倾城挡了回去。
“今日陛下迎娶倾城,不宜进入倾城闺阁,在山下稍候即可。
倾城换了嫁衣,即刻随陛下起驾回宫,别误了吉时。”
拓跋余见顾倾城不似有异,还好像亟不可待的要出嫁。
心里暗喜,也就点头。
命宫女嬷嬷们送去嫁衣,他耐心候在一揽芳华道口。
很快,顾倾城穿着嫁衣盖了盖头上了凤鸾,随着浩浩荡荡的迎娶队伍,回到皇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飘渺倾城》,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