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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弹 百味人生 杂谈

支海民文集 支海民 2018 2022-11-09 05:41

  我也不知道我以下这些文章属于什么格式,想表现什么主题,反正想到那里写到那里,读者朋友千万不可介意。

  第一篇地狱之门

  大家都说你是一尊凶煞恶神,可是我总看你和蔼可亲,数亿年如一日的坚守,为了彰显生命的尊严和普世的哲理。

  阳婆儿铺下一片温暖,我看见山的缝隙里,走出了你,你的形象没有什么特殊,只不过两只可爱的虎牙从嘴唇里长出来,穿进鼻孔里,前额突兀暴起,那里边一定储藏着用之不竭的智慧,一双小眼睛贼亮,眉毛胡子全部变白。

  我毕恭毕敬,垂手而立,我知道遇见了你就意味着什么,早都听说在你统治的王国里戒备森严,你编制的程序逻辑严密,你的电脑里储藏了无数生命密码,你掌控着世间所有生灵的生死权力,你那里是我们生命的最后归宿。

  我知道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传唤一个小人物万不可事必亲躬,你的手下豢养着一大群魍魉鬼魅。可是你居然来了,身边没有带一个警卫。

  你招招手让我坐下,伸手在半空里一划,我们的面前立马出现了一桌佳肴,我俩席地而坐,我左右瞅瞅,看山桃花绽开笑脸,柳叶儿泛绿,一江春水在脚下奔腾,远远的什么地方,放羊老汉可着嗓子吼着酸曲。

  我手执酒壶,为你斟满一觚酒,单膝跪地,双手捧给你,你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饮酒的姿势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冬日的绵绵长夜,妈妈从炕角的芦席下面,翻出一个小布包,把布包一层层绽开,里边包着我们全家的积蓄,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妈妈小心地从里边取出两毛钱,嘱咐我去村子里的小卖店里为父亲沽酒。

  我当时记得一斤散酒六毛三分钱,三两散酒一毛九,树根大叔用提子量了三下,又往酒瓶子里添了几滴,然后给我找回一分钱,嘱咐我路上小心。

  我迎着朔风朝家走,走到家门口时遇见了你,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叫阎王,只知道那姓闫的老头无儿无女,你常到我家来蹭饭,妈妈看你可怜,常常给你半拉糜子馍一碗稀粥。你从不道谢,吃完饭就走,常见你蹲在村子里的老槐树下闭目养神,嘴唇蠕动着,说了些什么谁也无法听清。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不喜欢那姓闫的老头破坏我家的和谐和温暖。我怀里揣着三两老酒,我喜欢看老爹喝着酒就着咸菜的那份惬意,妈妈高兴时也会用炒菜的饭勺倒一点麻油在炕洞口点燃一堆麻杆为老爹煎一颗鸡蛋,那时的我依偎在爹的膝盖上,老爹用筷子挑起一点鸡蛋喂进我的嘴里,我砸吧着嘴,浑身感到舒坦。

  以后我吃遍全国的美食,却怎么也吃不出娘煎的鸡蛋那份醇香,门开了,我看见了爹的笑脸:“闫叔,快进来,大冷的天”!

  屋子里燃着一根长长的艾蒿,艾蒿的苦香点燃了我对童年的依恋。那一晚爹跟闫爷爷对饮,我躲进被窝里神色黯然,他们说了一些远古年间的话题,说着说着爹高兴了,竟然跳下炕,亲自为闫爷爷煎了三颗鸡蛋……

  第二天村子里传来了噩耗,闫爷爷昨夜被阎王请走了,爹带着我跟闫爷爷磕头,我看见闫爷爷平躺在一扇门板上,睡着了一般。

  娘跟村里的几个婆姨为闫爷爷用萝卜白菜做了几碗祭饭,村长提来自家的一只大红公鸡拴在闫爷爷的灵堂前,村子里为几个打墓的每人记二十个工分补助一斤黑豆,闫爷爷下葬那天天飘着雪花,我看见爹挑着祭酒担子,撒下一路纸钱。

  这件事不值得一提,灾荒年间死一个人跟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快过年了,娘打扫炕上的积尘,意外发现炕席底下有一只瓜皮帽,娘把瓜皮帽拿起来细看,感觉瓜皮帽是那样的熟悉,突然从帽子里掉下来一沓纸币,那纸币散落在地上,让正在挑水进屋的爹不胜惊奇,爹跟娘同时喊道:“闫叔,你的帽子怎么会丢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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