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没入黑云里,已是深夜时分。不知名的角落里,诡异的对话正在进行——
一名普通的七岁女孩蹲在一角,兀自地玩着手指,毫不在意身边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再也没有从容的表情,反而怒气冲冲地道:
“江远之死了!”
中年男人的身前,站着一抹巨高的黑色影子,黑色影子的某处凸显一张白色的面具——面具人与中年男人的口吻刚好相反,淡定地开口:
“江远之没死。”
“背叛了尤爱达,便已是死了。”中年男人冷冷地说。
“我们还能再找个干部。”面具人冷静地回答。
“找再多又有什么用?对方有个感知型,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能‘意识’到!”中年男人顿了一下,“当初真不该放过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办吧。”右脑古怪地笑了一声,“是时候解决他了。”
“那么,就交给你解决了。”中年男人玩味地说。
中年男人转身而走,没入了黑夜。与此同时,那七岁女孩也站起身来,飞快地跟了过去。面具人静静地看着两道身影离开后,也悄悄地走了。
荒凉的郊外时不时地吹来一股冷风,寂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天还未亮,家家户户正在浓眠时。
乐阳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递给他一封信,柔柔地请求道:“你来,快来。”
“来哪里?我要来哪里?”梦里的乐阳如此问道。
“来滨水之桥,来滨水之桥。”看不清面容的女孩轻快地回答。
“……滨水之桥?……水之桥?……之桥?……桥?……桥!……”乐阳只觉迷迷糊糊,听不清地名,但他牢牢地记住了“桥”字。
“这是你的信。”看不清面容的女孩递给乐阳一张纸条。
乐阳接过纸条,好奇一看,却觉那字越看越模糊。无意识地,乐阳喃喃地说:“如果想见你所想见的人,请你跟着提示前往滨……水……之……桥……”
滨……水……之……桥……吗?
梦中的乐阳迈动脚步,走了好久,走到了滨水之桥。
望着桥下的河水,河水并不清澈,黑得竟像墨汁,宛如一大片黑色的影子。
“我想见的人是谁啊?”乐阳打量空无一人的石桥,自言自语。
“你不是想见你的爸爸吗?”仍是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替他回答。
“爸爸?……”乐阳悚然一惊,“爸爸!爸爸……”
乐阳有多久没见到他的父亲了?
“我……我是想见爸爸!……”乐阳脱口而出。
没错,他“想见”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来,快来滨水之桥的桥上……”那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如同乐阳的引导者,转瞬之间便站在了石桥上,特意地朝乐阳招了招手。
乐阳愣了一下,顺从地踏上石桥。
石桥的另一端,还站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爸爸!是爸爸……”乐阳惊呼出声。
那身形偏瘦,长相厚实,又戴着汽油味儿的工作帽、穿着土里土气的工作服,还朝他微笑,不是乐阳的爸爸还能是谁?
脚步加快,乐阳快速地冲了过去,喊道:“爸爸!爸爸!……”
冲到乐毅的面前,乐阳一拳轻捶父亲的肩膀,怒道“你去了哪里?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打个电话……你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吗?她都急得住院了!……”
尔后,乐阳才一把抱住了父亲。
“对不起……”乐毅轻声地道歉,“是我不好,我应该打个电话……”
“可不是!”乐阳抱够了,终于舍得抬头,盯着自家的父亲,连连地抱怨,“你居然都不晓得打电话报平安,我还以为……你要不是我爸,我都想揍你了!”
“对不起……”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吧!”乐阳松开父亲,大度地挥了挥手,“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回家吧?我带你去看妈妈,你若在她的耳边唤她,她一定会醒来的!”
“对不起……”
“没关系,回来就好!”乐阳开心地说,“一切会好的,我有信心!”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了,我们回家吧!”乐阳瞄了瞄漆黑的河水,“这里有点吓人啊。”
“对不起……”
“你能说其他话吗?”乐阳翻个白眼。
“对不起……”不知为何,乐毅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乐阳有点烦躁,抗议道:“你能说些其他的话吗?”
“对不起……”乐毅后退了一步,总算多话几句话,但却把乐阳吓得不行,“我恐怕不能回家了……”
“为什么?……”乐阳盯着父亲,直觉父亲的反应十分异常。
“因为……”乐毅的身影渐渐膨胀,乐阳瞪大了两眼,惊恐地目睹父亲异变——
“我……”乐毅的个头猛地窜高,高到两米以上!
“成了……”乐毅的肤色变黑,整个人转化成立体的影子!
“尤爱达……”又高又黑的影子疑似俯视乐阳。
“……我成了‘尤爱达’……”——所以,我再也没法回去了……
乐阳仰望影子。
乐阳仰望由父亲乐毅变成的影子。
“不!这不是真的!……”乐阳大声地呐喊。
“不,这是真的……”又高又黑的影子发出了父亲的声音。
“你……你为什么会变成尤爱达?……”乐阳欲哭无泪地问。
“这都要怪你!”又高又黑的影子用父亲低沉的音调说,“是你将RF喂给了我,使我发生‘异变’……我根本不想变成ULB,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我……”脑中一片空白,乐阳说不出话来。
乐阳也不知该怎么办。
“因此,我要吞噬你……!”又高又黑的影子缓缓地移动,阴冷地宣布。
乐阳只觉一股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乐阳颤颤巍巍地仰头一望,便见又高又黑的影子像一条黑色的巨龙,直朝他的脑袋撞去!
“啊……!”乐阳惨叫,顿觉浑身被火焰烧灼,烧得浑身发麻。
……
“救……命……救……”梦中的乐阳额头渗汗,艰难地开口。
眼一睁,乐阳惊醒了过来。
盯着暗淡的天花板,乐阳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原来是梦吗?
然而,这个梦境却实在太真实了,乐阳有一瞬间的迷茫:这是以梦示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