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嫖客从宿舍跑回来，佐贰发现他竟然穿的是那件一面阿迪、一面耐克的世界名牌，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战衣啊。

　　不过这衣服如果嫖客自己不翻面，反正也看不出来。因为是去酒吧，嫖客一幅休闲打扮。等他来了，其实整个布置也就差不多了。见范主任在，嫖客不好说什么，临末尾也搭把手帮了会儿忙。

　　等几人忙完，大家来找刘惜君，见她就坐在校对面的一个奶茶店里，那个店很小，有两个高脚凳。平时只有等人的人才会坐，没事大家买完奶茶是不会停留的。

　　几人和刘惜君打了招呼，韩信将吉他背在身后，配合他挺拔的身高，真有一副艺术家的感觉。佐贰觉得韩信天生适合玩音乐，之前打篮球好像反倒是屈才了。

　　等公交车时，周紫秋问佐贰：“你刚刚对范主任说的话，好像不以为然。”

　　自从上午和佐贰的关系有所进展之后，周紫秋对佐贰的很多细节就更加关心了。刚刚江小帅和范主任兴奋的一通演说，佐贰从头到尾在旁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问问，其实我觉得范主任的话说的很对啊，素质教育本身是很好的，可是我们的高考制度不好，素质教育的内容不考，那花时间搞素质教育的学校，搞的越好、花的时间越多，反而在高考的时候就会越吃亏。”

　　谈起高考，这里五个人有四个是高三学生，两个月之后就要高考了，就连清冷的韩信也不由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你们在谈素质教育啊，我刚临末尾帮忙贴标语我看到了，素质教育很好啊，就可惜我们的高考不考。”嫖客也插嘴发言，他的成绩上次是月考第八，还算不错，但高考压力太大，听说在美国考大学只要去面试，而且还可以凭高中的推荐信就可以上大学的，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佐贰沉默，然后说道“有句话叫初心易得、始终难求。也许素质教育本身是好的，但并不一定结果就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中国必须高考？”

　　在场的五人都是平民老百姓人家，这个道理每个人都理解，刘惜君说道：“因为可以把所有人一张试卷扯平，这个制度最公平。”

　　因为你无论搞什么加分政策，比如少数民族、比如BJ户口SH户口、比如航模、比如才艺、比如奥数，只要你搞，就会成为少数人用来加分的途径。对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公平。而上大学，是一个普通人家孩子能够改变人生最重要的途径。”

　　刘惜君就是去年大学毕业的学生，她以一个受益者的身份，而不是挣扎在高考痛苦当中的当事人的身份分析道。

　　“所以说，其实这是高考制度本身不合理，不是说不要高考，而是既要高考的公平，又不要一考定终身的残酷”嫖客继续辩解道。

　　佐贰说道：“素质教育来源于西方，尤其是美国，每次我们说素质教育都会拿美国的孩子除了上课，还会拉小提琴，会和大人演讲一样的面试，会做很多机械电脑方面的技术来举例。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在素质教育下的美国孩子，本身非常痛苦？”

　　“非常痛苦？拉拉小提琴、玩玩电脑机械，不是很快乐么？”嫖客不可置信的问道。

　　“美国和现在的中国有一个不同，美国的大学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数量非常多，只要你想上就一定有大学可以上。这一点我们现在还做不到，但今年是2004年，我敢跟你们打赌，只要不到十年的时间，在中国，我们也可以做到大学的数量足够多到只要你想上，就一定可以上的程度。”

　　佐贰这不是在打赌，而是把后面的事实提前说出来。对于2004年的大学生来说这点还不可思议，但对于2017年的大学生来说，中国大学的数量的确多到只要你想上就一定可以上的程度了。

　　佐贰继续说道：“到了那一天，其实我们并不是在考大学，而是在考好大学。当拉小提琴、当会操作电脑，成为你在学完书本的语数外政史地之后的又一门必考项目，你还会觉得拉小提琴是件快乐的事情么？

　　比如，你要考某一所你心所向往的大学，他的大学特色是经济，于是他就在正常考试分数之外额外要求，你再提供一篇对经济的分析文章。这个时候素质确实是有了，但你觉得他比我们是快乐了呢，还是说，干脆就考这六门书本算了呢？”

　　嫖客无语，好像的确是这样。当一个素质成为了考试科目，有趣无趣就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分数。但一个素质如果不变成考试科目，那大家学就是在浪费时间，学还不如不学。

　　“再比如，江小帅说的，RB的大学是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分别招生的，想要去考哪个大学，你就自己去单独考，这个大学考砸了，那个大学考好就行。这种制度看起来很美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中国有多大，如果中国也这么搞，你就会发现中国不但有春运，而且有高考运，一到六月高考的时候，学生们就必须BJ一家大学一家大学的考，而且不止BJ，SH、JS、HB、东北、西南，大学散布在全国各地，你就要去全国各地去考试、去面试。对于贫寒家的学子而言，简直不敢相信。”

　　嫖客反驳道，“我们不用去，那可以让他们派人来我们城市啊”。

　　“比如BJ大学招生，那如果学生不去，BJ大学就必须反过来向全国所有城市，哪怕那个城市今年可能一个能考上北大的都没有，他也得派人去。这么多人，大学怎么能够承受的起，而且就算承受的起，几千个城市就是几千个考评官，你怎么保证北大这几千个考评官不徇私舞弊。就算你能保证北大这几千个考评官不徇私舞弊，那你又怎么能够保证全国几千所大学的几千个考评官不徇私舞弊”佐贰继续说道。

　　嫖客和周紫秋等人目瞪口呆，按照这个思路推演下去，这事根本无法想象。

　　公交车来了，佐贰拍了拍嫖客的肩膀，说道：“别想那么多，至少我们这一代人，现在的制度已经是最好的制度了。范主任的那一套不会成功的，好好复习，考场上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