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六年,周南桉几乎没有和家里有过多。
可这世上都知道,周家几十年内又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周家嫡长孙,周南桉。
他们这圈子里惊叹周南桉年纪轻轻便是功夫了得,若是有机遇怕是能突破瓶颈,回到隐世,甚至能带周家整个回到隐世...自然,隐世这东西,在他们那是秘而不宣的。
可不论是当权者还是有权有钱的,又或者是世家都对周南桉恭恭敬敬,不为了他背后深不可测的周家,单单为了这么个人。
周南桉坐在暖阳下,背对着阳光翻看着报纸,一壶清茶,茶香四溢,不远处还燃着安神的熏香,这熏香清新淡雅与茶香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并不显得任何唐突。
后日,他该去诺安岛看看了...正想着其后几日的安排,如今他在现世的管家钱鲜恭敬的端着银制的拖盘,单手负于背后,敲开书房房门。
“进来。”周南桉放下报纸,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有麻烦了。
“老爷来电,让您尽快赶往赵家,说是赵旻先生与其夫人有一打劫,此外...”说着抬头看向周南桉的手腕“大少爷要找的那人,太老爷不久前耗费心血终于占卜出,似乎也与赵家有关。”
赵旻叔?周南桉回忆起六年前他刚离开周家外出历练时曾前去拜访过。赵旻叔依如当年看似朴实无华,却如利剑,人似憨厚却自有打算,其妻子沐婉当真是婉约动人,更是温和体贴的女子,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调皮天真,就是被这夫妻以及当时还健在的沐老先生的太过了。
想着立刻起身“帮我推了吕茶德的邀请,说我有事,下次必定到场。”周南桉孰轻孰重心里还是有分寸,当年他被赵旻在荒山所救,欠下恩情。
谁知赵旻与前来的父亲一见如故,固然地位悬殊,却并不妨碍他们十几年的友情。
对那位赵旻,他也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叔。心中更是敬佩其能力与心性,还有气运。
赵家子嗣繁多,不过是二线城市的寻常人家,对赵旻更是从小看不上,可赵旻凭借着自己的能耐拿着奖学金读完一流大学,被扶持大学生捐款捐物的沐老先生一眼相中,与同校的沐婉更是心心相惜,自觉高攀不上,不是婉言拒绝或是自私自利的高攀又或者是自卑的懦弱的哀怨愤世嫉俗,而是越发发愤图强,出国留学到回国报答,为沐氏开拓疆土,不在乎名声利益,最终受到沐老爷子的承认迎娶令爱沐婉。
光凭这点,周南桉便是敬佩佩服的。如今听说当年恩人有一大劫,立刻起身赶往囬(hui)云城。
只可惜,终究晚了一步,赵旻夫妇车祸,沐婉当场去世,赵旻几经生死线,可最终还是撒手人寰,只来得及和迟来一步的周南桉交代遗言。
后事复杂繁琐,却也有沐家和赵旻的忠心手下料理,公司也有几位董事掌管,如今的沐氏只要不受到恶意攻击,大风大浪倒也无需真正掌权者操心。
周南桉晚来一步,心有愧疚,自然也会庇护沐氏直到赵旻唯一的子嗣赵德彝(yi)成年。
有他和他背后的周家庇护,周南桉并不担心这几年沐氏会被自不量力的击溃。只是,看着嘈杂的灵堂,还有哭的泣不成声的少年,周南桉微微皱眉,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赵旻自然是厉害的,他和沐老爷子两人生前就把沐氏料理的妥妥当当,在囬云城更是举足轻重,谁不其几分脸面?
沐老爷子生前有勇有谋,其后看上的赵旻别人也曾在背后嘲讽沐老爷子看上只野鸡,可赵旻愣是在五年内把沐氏的资产提升了一个等级,让人惊叹的同时更是敬佩沐老爷子的眼光和胆量,以及赵旻的知恩图报。在这两人的安排下,就算赵德彝是个废物都能安度此生,可现在赵德彝还年少,心性未定,赵旻临终前终究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见周南桉到来便托付,希望能引导儿子,不求能力多强,多有能耐,只求别识人不清毁了沐氏的基业,不能安稳一生,所以赵旻固然知道不妥,可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最疼爱的孩子临终托付周南桉为赵德彝的监护人,直到成年...
也就是说,他要看孩子,替赵旻叔管教孩子,管个四五年的...这让一个自己都没结婚,没孩子的周南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生性洒脱,无拘无束,年幼在周家学习,却也多会跟着爷爷或父亲走南闯北,开拓视野,成年后便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灵魂伴侣,六年一点线索都没有,直到不久前老爷子为他耗费心血的占卜...
忽然要他在一个城市定居多年,还看着一个在他眼里就是被娇养坏的熊孩子,这心情,这酸爽的是...
“让我父亲来不知道行不行。”想着,又扫了眼四周,全都是赵家的亲戚,一个个听着赵旻去世,便哭着上门说要代养孩子,可心思却全冲着钱去的,真够麻烦的...
他养孩子前还先要处理了这些麻烦事“钱鲜,律师来了吗?”
“马上就要到了,”钱鲜站在他身后,为他又斟满茶杯“赵小少爷已经哭了三天了您不劝劝?”钱鲜看着就有些心疼。
赵德彝长得水嫩,半大的小正太,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又一直被着长大,如今忽然失去双亲,哭的眼睛都肿的和核桃似的,看上去可怜极了,就如同路上被丢弃的小物奶狗,直叫人想要抱在怀里揉一揉哄一哄。
年纪稍长些的看着都觉得心疼,可偏偏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甚至二十几岁的周南桉看在眼里就觉得丢了赵沔叔的脸!今后一定要把他这破性子改过来,想当年不论是沐老爷子还是赵旻叔都是行事果断,有勇有谋,叱咤风云的人物,哪像他?毫无担当!碰到问题就知道哭哭哭!
赵旻叔养的是个女孩就算了,偏偏是个男孩!还和女孩一样娇气“不用,哭累了,自己会停的。”
钱鲜看了眼自家少爷,心里有些无奈。
而这时,赵老太,赵旻的母亲带着赵旻的一干兄弟姐妹们来了,前儿来打头阵的都是赵家的旁系,和赵旻的关系那叫一表三千里,可整天想方设法的上门打秋风。
这不?听说赵旻死了,就留下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个眼巴巴的跑来占便宜呢。
赵旻的母亲刘秋生和他父亲赵盛哪能容忍别人占他们家的便宜,立马带着其他几个儿女,还有孙子孙女甚至外孙女外孙的呼啦啦一大票人就来了。
刚到门口就听亲戚说,赵旻临终前把赵德彝的监护权给一个陌生的野小子,顿时大怒“放他娘的狗屁!老娘是他的奶奶,要养也是我们家来养!”
是不是他们家来养根本不稀罕,他们稀罕的是沐氏这让人垂涎的产业,这么大一块啊,能分点来,也够他们这辈子穿金戴银了。
固然知道赵旻那边的亲戚多是糟心,可周南桉听到这声怒吼,依旧不快的皱了皱眉,冷眼看着那老太气势汹汹的向他们走来。
刘秋生刘老太一上来就狠狠瞪了眼周南桉,反正妨碍她拿钱的都是该死的!转而也不祭拜刚去世的儿子,直接拽起哭的泣不成声,摇摇欲坠的赵德彝后颈“你个野小子还不说句话?真要来路不明的人养你?霸占你的家产?”
赵德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被这一吓顿时打起嗝来。
钱鲜听着顿时大怒,他家大少爷不便开口他却不必顾忌,更何况沐老爷子和赵旻的手下多是了解周家的势力,这几年还需要周家扶持,自然不容这种乡野老太胡诌惹恼周南桉这尊大佛。
“这是赵旻先生的临终遗言,我们都一旁听着也有录像为证!”赵旻生前颇为信任的律师顿时开口。
刘老太看手上这崽子只知道哭,根本不帮自己说两句话,嫌弃没用往旁边随手一扔。
刘老太早年在地里干活,后来几个儿女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她才住上好房子,固然五六十岁,可力气却是一大把。
赵德彝被这一扔,原本就虚弱的他根本没力气直接摔在他父母的灵堂前,脑子一磕,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