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飞虎很焦灼,并非是因为战事,他虽然年纪不大,在战场拼杀已经超过十年了。至今没有找到罗思雨,也没有得到她的一点消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落入异族之手,只怕凶多吉少,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真实,火焰一般烧灼着崇飞虎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已。他经常想,如果当初不受白氏挑唆,不去招惹崔敏,就不会有这一天。
可是河水不能倒流,时光无法重现,谁也没有能力再回到昨天。
就在崇飞虎郁闷的时候,一个亲兵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气都没喘匀,就结结巴巴的奏报说:“将军,罗女医找到了!”
崇飞虎豁然起身:“在哪里?快带我去!”
罗思雨跟申屠宏就在崇飞虎帐前,那伙大周军虽没有见过罗思雨,却听说过军中有一位女医被掳走,崇将军因此大怒。有了这件事做铺垫,申屠宏的说法就多了几分可信性。这些大周军,这才将二人带回军中,请求亲兵通传。
到了军营中,申屠宏才帮着罗思雨解开穴道,正扶着她慢慢行走,疏通血脉。这一幕看在崇飞虎眼中,只觉得分外刺眼。好在申屠宏极有眼色,忙松了手向崇飞虎问好。
崇飞虎全副心神都在罗思雨身上,挥挥手让申屠宏自便,他慢慢走向罗思雨。
少女身穿北元人的绸袍,衣服颜色花俏,却掩不住她绝世容光。也掩不住憔悴落寞。
“你还好吧?思雨,”崇飞虎走到她身前三步,就不敢再往前走,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说出这一句最普通的问候。
罗思雨望着他,轻轻施了一礼:“谢谢将军关心,我很好,不过楚大人需要你施以援手。”她从腰间抽出一份信笺,面上带上了几分焦急:“他陷落在北元王庭,请将军快些救援!”
信笺上加盖了印章,这是公文,崇飞虎心中百味杂陈,却依旧接过来。他一目十行看完了信件,这才对罗思雨和申屠宏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这就去请示元帅监军,你们就在我这里休息,等我回来再说。”
申屠宏摇着头道:“多谢崇将军一片好意,我不能留在这里,要赶回王庭,楚大人被软禁在哪里,十分危险。”他说完,也不等崇飞虎答应,就一边解开车上套着的马匹,一边说道:“劳烦将军给我一些干粮食水。”
崇飞虎感念他的义气,挥手命人速去准备,这才温言对罗思雨说道:“你先在我帐中歇着,我速去速回!”
崇飞虎跟申屠宏都走了,罗思雨坐立不安,在帐中不断走动。那些亲兵得了吩咐,不但守在帐外小心看护,还很快给她打了热水,拿来了换洗的衣服。这些都是罗思雨帐中之物,是她的旧物。
商议军情应该没有那么快,罗思雨这样想着,掩好了帘子,忙脱衣洗了一回。害怕赶上崇飞虎回来,出浴后,她先穿上自己的衣服,这才拿着布巾慢慢擦拭头发。
崇飞虎回来的时候,亲兵正抬着水出去,他嗅到那股淡淡幽香,心中一甜,忙走进帐中。
罗思雨披散着头发,见到他忙迎了上来,她看着比刚到军营时鲜活了一点,眼巴巴的看着崇飞虎问道:“将军,请问元帅他们是怎样回答的?”
虽然再三告诫过自己不要吃醋,可是罗思雨这种毫不掩饰的关心,还是深深刺伤了崇飞虎。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沉默着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元帅和监军都同意追击北元人,眼下正是大好的时机,这件事你勿需担心,好好休息就是了!”
崇飞虎神情变化,罗思雨看在眼中,她心思剔透,知道自己对楚昊天的关心,已经引起了崇飞虎的妒意。不过以崇飞虎的为人,他既答应了要追击北元人,帮助楚昊天逃脱,想必就不会食言。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拿起自己的东西,征求着崇飞虎的意见:“将军,你这里是办公务的所在,我还是回自己帐中去吧!”
这一次归来,她已经跟楚昊天共效于飞之乐,眉梢眼角更添三分媚意,外貌比以前更加诱人,却也增添了一丝不可亲近的意味。
崇飞虎自打做错了事,就感觉到一堵高墙在自己和罗思雨之间竖起,眼下这堵墙更高了,他本想问问这段时间,罗思雨怎样度过的,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现在也无法问出口了,他沉默半晌才道:“去吧,小心一些,我会派人在你帐外看守,你不要介意。”
罗思雨是被萧军从军营中劫走的,崇飞虎此举也是为了防止她再遭遇危险,自然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罗思雨回来了,按理崇飞虎应该冷静下来,恢复成一个理智的将军,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因为感受到少女的无情,令他非常绝望。导致崇飞虎的情绪陷入另一个极端,他悍不畏死亲自带着人马冲杀在第一线。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北元军逐出阴山外,期间沙郎来了一次绝地反击,被崇飞虎毫不容情以雷霆之势打压了下去。这一战,沙郎边退边打,直到黄昏才堪堪站住脚,这时,他已被崇飞虎逐出了八十里远。
有这样一员猛将在,韩少华跟简亲王笑得差点合不拢嘴。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别说是收复失地,就算是攻入北元王庭,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在短短的时间内,大周军已经攻入北元数百里,就在这个人人欢欣鼓舞的时刻,军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大周首辅沈毓作为钦差,带来了皇帝最新的旨意。
沈毓代表了皇上,简亲王还有大周军中的将帅,都跪在香案后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原锦衣卫指挥使楚昊天,勾结北元,意图亡我大周,现楚昊天叛逃至北元王庭,大周上下共讨此逆贼,楚昊天三族以内之人,均以谋逆论处!其下属亲信,严加盘查,如有同犯,均以谋反论处!”沈毓字正腔圆,很快读完了这一份诏书。
接旨的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韩少华跟崇飞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接过了圣旨,沈毓才按照规矩跪拜简亲王,后者不耐烦的抬抬手示意他起身:“在我面前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你倒是说一说,这楚昊天好好的,怎么又成了逆贼?”